风力作用下,河水近乎疯狂的拍在岸边,只差把整个堤岸冲塌!
水滴哗啦啦飞溅而起,又重重的落下,将岸边的芦苇打的七零八落。
温茶站在岸上,脚边的泥土,湿的发软,她后退几步,找了个安全距离,还没站稳,方才她落脚的地方,已经突如其来的塌陷下去!
河水像巨大的猛兽,汹涌咆哮着,带着湿冷的气息,袭面而来。
温茶站定,将手里的油灯放在一旁,转身从破布口袋里,将集市上低价买的猪内脏一一掏出来,浓重的血腥气蔓延了整个河堤,河水翻涌的更加厉害了。
温茶从怀里将剪刀取出来,藏在了猪肚里,合着猪心猪肝,猪肠子,一窝蜂丢进了最深的漩涡里。
那漩涡停顿了片刻,立刻吞噬了那丢下去的东西,河水翻涌着内脏的血泡安静下来。
安静只维持了刹那,一道短而急促,凄厉无比的叫声忽然在耳边炸响。
那叫声宛若啼哭,震耳欲聋,隔着浓重的水雾,听得人浑身发冷。
温茶提起地上的油灯,只见水面上浮现出一层猩红血色,那血液颜色鲜艳,根本不是猪内脏的污血!
她正要定睛看去,水下忽然传来一阵巨响,有什么东西在要冲出来了!
下一刻,一道黑色的影子猛然破水而出!在水面上摆动着身体,发出痛苦而尖锐的叫声。
它的满面鲜血,眼睛和鼻腔相连的地方插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它越是挣扎,那剪刀生生在它的皮肉扎的越深,让它痛不欲生。
头扁耳小,吻短眼凸,漆黑的身体长满毛发,这是一只成年水獭。
水獭嘶吼挣扎着,但它无法摆脱,意识到这点后,它剩余的一只眼睛直直的看向堤岸上的温茶,森冷的目光里,射出冷血的杀意。
它弓着身体,龇着裂齿,一跃而起,直扑温茶所在的位置!
就是这个人类,她要为自己的无理付出代价!
它要咬住她的咽喉,将她拖进水里,撕裂她的四肢,放干她的鲜血,像它吃过的那细皮嫩肉的少女一样,在她疼到极点时,咬断她的喉管!
水獭的爆发力很强,几乎是一下子就冲到了岸边的石头上,对着她龇牙咧嘴。
它眼珠猩红,做出的动作带着浓浓杀机,温茶不由得后退一步,它浑身戾气,昂头叫了一声,一想到这样的少女又将葬身腹中,兴奋代替了痛苦。
它锁住温茶的位置,正要扑上去,脚下的石头忽然一动,竟是一脚踩滑,从石头上仰身倒进了水里。
溅起无数水花的同时,那成年水獭发出比方才痛苦百倍的叫声,叫声凄厉恐惧,如同被厉鬼索命,持续片刻后戛然而止,息鼓偃旗。
河水翻涌里,昏黄油灯照到的地方,只有红成晚霞的水面。
血液像涌来的潮汐久久不散,而那只水獭,再没从河里爬上来。
片刻,一把剪刀被河水冲到岸边,水边儿遗留下点点血沫,河水浮起四层不同方向的波涛,之后归于平静。
温茶静静地看着飘远的浪花,手指动了动,也没再去拿剪刀。
水獭已经死了。
它跳过来的时候,石头没有动,动的是别的,她在上方,借着灯光,看的很清楚。
水獭四肢较短,趾间具蹼,根本不可能在尸体上留下深入骨髓的抓印,动物嗜血,它应该更喜欢先断喉。
温茶摸了一下鼻子,嗅着身上湿漉漉的腥气,提着油灯往回走,走了一步,脚下便踩到了一块硬物,她蹙眉借着灯光看去,湿泞的土里,不知什么东西正泛着莹莹绿光。
她伸手从泥里把东西取出来,才发现是一方绿的跟水一样的镯子。
镯子成色极好,一看就是上等玉石雕刻,光泽水灵,遍体通透,即便沾了些污渍,也盖不住周身的华美。
温茶垂眸,入目的就是镯子里细细的白雾碎纹,丝丝缠绕,像极了晴天时,水边盛放的芦花。
她用手擦了擦镯子,把它揣进怀里继续往回走。
回到屋里已经夜半,温茶洗漱一番,才将睡得正沉的陆真抱进怀里。
第二天一早,温茶起床开始收拾屋后面的青菜。
正值夏天,菜长得正好,拔了之后,温茶在四周点了西瓜种,又种了些萝卜和白菜,等到秋天可以做点腌菜。
陆真醒了以后,温茶洗洗手把锅里的粥舀起来,喂他吃好,把另外屋外的菜晒着,又找出剩余的一坛泡菜,担着去集市摆摊。
去的有些迟,不过位置还是有的,等她落位,不少昨天买过的人,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要称东西。
就说昨儿买了那不知用什么腌的菜,屋里人可是胃口大开,都添了饭,尤其是最不爱吃饭的小孩儿,也吵着要吃菜里滚了酸汁儿的肉,这可把大人高兴坏了,一大早就在老地方等着。
眼见温茶来,就把小姑娘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到下午,一坛子菜就卖完了,就连昨天余下的干菜也被人兜空了去。
温茶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数了数钱袋里沉沉的铜板,高兴的抱着陆真亲了一口,“走!姐姐给你割肉去!”
她带着陆真割了块肉,又趁着时间早,去书店买了笔墨纸砚和适合小孩儿的书。
陆真现在两岁,晚上她应该给他读点小故事,再念念三字经弟子规什么的给他启蒙,至于以后,他想做什么都成。
回村差不多已经天黑了,温茶把肉收拾收拾,做了个茄子蒸肉糜,又弄了个汤,把陆真喂饱,收拾好厨房之后,她就在床头给小朋友讲故事。
陆真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圆圆的耳朵悄悄地竖起来。
“从前有一位聪明的老爷爷,他非常擅长捕鱼,有一天他在海上遇见了从未见过的大鱼……”
“鱼很大吗?有多大?”
“大概半个房子那么大吧……”
“好大呀!”
“是哦。”
“睿智的老爷爷在海里和大鱼周旋起来……最后终于捕获了那条最大的尖嘴鱼……”
“真厉害!”
“是啊,他得到了无数称赞,所有人都说,他真是个勇敢的人……”
“老爷爷好棒!以后真儿也要这么棒!”
“好,姐姐相信真儿。”
陆真听着听着,脑袋一偏,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温茶把他的脑袋扶正,看着他嘴角甜甜的笑,给他掖好被子。
然后起身去外面收拾晒干的菜,收拾好,才回到屋里睡觉。
刚一睡下,被褥下的冰凉让她顿住,她伸手取出一看,可不正是昨夜从河边带回来的手镯吗?
隔着明亮的灯光看,镯子更漂亮了,里面的碎雾跟开了花似得,让人着迷。
温茶摸了摸面儿,冰冰凉,跟冰块似得,据说上好的玉石,有冬暖夏凉之效,古人诚不欺她。
她试探性的往手上比了比,镯子有些大,还没开始戴,就滑到了手腕上。
温茶凉的打了个哆嗦,想起东西是在河边儿捡的,还来路不明,心里有些发憷,伸手就要抹下来,
原以为镯子大,一取就下来了,谁知那镯子一落到手腕上,就跟生根了似得,怎么也取不下来,合合贴贴的套在手腕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温茶整个傻了。
赶紧跑去厨房拿皂角洗手,不料那镯子只在手腕间滑动,再下一点就不成了。
温茶不信邪,捣鼓了半宿,只差把手给砍了,最后半条手臂肿的跟毛虫面包似得,也没有撼动分毫。
温茶倒在床上,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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