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顾公子的是你,有了顾公子孩子的也是你,你的爱情,从来都是你和顾文轩两个人的事,何苦劳烦其他人为你分忧解难?”
温茶静静地看着她,“化形之后的这些年,我一直都呆在你身边,除了桃花山,哪儿都没去过,唯一去过的桃花镇,还是因为你要入世赚取钱财,我才当了个卖花的丫头,你总是理所当然的安置我的人生,我却从未为自己活过。”
桃宁没想到温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眼睛霎时间就盈满了泪花,“你这是在怨我?”
“我不怨你,我只是想离开你,过自己的生活。”
温茶淡淡道:“铺子以后我不会再去,我会离开桃花山,你和顾公子的事,从此以后也与我无干。”
桃宁闻言如遭雷击,她指着温茶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竟是在这儿等着我的!你竟抱了如此歹毒的心肠!早知如此,我当初绝不该帮你!”
“你说的对。”温茶笑了笑,“你的确不该帮的。”否则原主的结局也不会那般凄惨。
“你不去镇上,谁看铺子?”桃宁再好的脾气也带上了三分厉色,“你是想让我大着肚子去看铺子吗?你简直就是个蛇蝎毒妇!”
温茶对她的变脸有些无语,“如果你觉得我是,那我就是吧。”
她转过身就往自己的竹屋走。
“你给我站住!”桃宁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你要是离开,铺子怎么办?没了铺子顾郎一定会迁怒我的,你这是要害死我吗?”
“这就是你的事了。”温茶抚开她的手,“我虽帮过你,却不是你的奴仆,奴仆尚有赏钱,这些年我与你差遣,没得过半点恩惠,你又何必强求。”
“我……”桃宁眼睛闪了闪,这些年她的确没有给过温茶半点好处,甚至还把温茶当做自己的丫头使唤,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实在没把她当回事,总以为温茶是绝对不会背叛她的,没想到……
“你不用留我,”温茶道:“我们之间的情分早就尽了,与其再同我纠缠,不如在镇上重新找个看铺子的姑娘,每月给点赏钱,人不难找。”
“每月给赏钱……”桃枝后退一步,苦笑道:“就这样顾郎还说铺子里不事生产,你还要给赏钱?顾郎不会答应的。”
“这就是他的事了。”温茶冷冷一笑,“他当了吃软饭的还要嫌弃饭难吃,卖了身还要嫌弃嫖-客丑,他凭什么?有他说话的份儿吗?他算个什么东西?!”
桃宁睁大眼睛,“你怎么能这样说顾郎?”
“姐姐,”温茶回过头,再次提醒道:“顾公子可不是你想的那么天真,他要是真喜欢你,能天天抠巴着你手里的银票?”
桃宁身体一僵,看向温茶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愤恨,“你在胡说什么?你不许污蔑顾郎!”
温茶撇撇嘴,看来说通桃宁这一条路根本就不现实。
她就是被顾文轩勾了魂,谁敢说顾文轩一句不是,就是她的仇人。
做妖怪做到这个份儿上,真特么丢人。
温茶也懒得再说了,“明天一早我就要离开山里,以后你好好保重吧。”
温茶没再搭理她,转身进了屋里。
桃宁站在原地,想着温茶说的话,整个人有些发冷。
这些天她都是凭着温茶赚回来的钱吊着顾文轩,现在温茶不干了,半夏也不听她的使唤,没了两个下手,她该怎么跟顾文轩交代?
顾郎一定会嫌弃她御下无方的。
桃宁握紧拳头,开始盘算着该怎么解决眼下的难题。
她往后山走了走,敲开一栋竹屋,里头走出来一个面容普通,浑身阴沉的姑娘。
半夏看着挺着肚子的桃宁,有些惊讶,“桃宁姐,你怎么来了?”
桃宁把温茶撂挑子的事说了一遍,半夏沉默了片刻,面无表情道:“山下的凡人十分难伺候,既然春茶都忍不了,铺子就不开了吧,我们三个不需要购置凡间的东西,在山里也能过得很好。”
桃宁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有些下不来台,满脸为难道:“我也想关了铺子,可我肚子里有了顾郎的孩子,凡间吃穿用度你也是知道的,什么地方都需要银票打点,我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孩子和顾郎打算。”
“那就该是你自己的事了。”半夏轻飘飘的说:“你爱上了顾公子,那就是你们之间的因果,我和春茶自然不能瞎掺和的。”
桃宁:“……”
半夏见她哑口无言,难得多说了句,“那位顾公子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并不简单,你要是担心铺子的问题,可以找他商议。”
“这个……”
“还有其他事吗?”半夏静静地看她一眼,“如果没有,我要回去休息了。”
桃宁苦涩的摇摇头,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也就松了口,“你去吧。”
半夏把门紧紧关上,昏暗里,露出一双略带恨意的眼眸。
她站在窗户前看着桃宁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另外一个场景。
也是在这样一个深夜,四个道士突如其来的闯进山里,她和春茶没有防范,最终被狠毒打死,内丹也被道士剖去炼了药。
而这位桃宁姐姐正是带道士回来的罪魁祸首。
她让她们顶了她和顾文轩的因果,成了她的替死鬼,最后自己却得到成仙,她和春茶,就是她成仙路上的垫脚石。
半夏以为自己魂飞魄散会从此消散于尘世间,谁知睁开眼,竟然回到了镇上的花店里。
噩梦还没有发生。
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一次,她绝不再做任人宰割的鱼肉!
第二天早上,温茶睁开眼睛,外面飘来一阵淡淡的酒香。
她走出门,桃宁正在挖去岁酿下的桃花酒,看到她出来,笑着打了声招呼,“茶茶,你不是老早就念着这几坛酒吗?现在出窖了,赶紧过来尝尝。”
她笑容明媚,面带热情,就跟两人没有龃-龉似得。
温茶挑挑眉,提着手里的花篮走过去,垂眸看着她的脸,以前的很多年,她就是这样笑的,仿佛这样笑,她说什么,其他人都能答应她的请求。
但是,这一次不灵验了。
“不了,”温茶摇摇头,“留着自己喝吧。”
温茶提着篮子往山下走去,桃宁眼神微冷的叫住她,“你都要走了,还不能给我点颜面吗?”
温茶停下脚步,“颜面不是我给你的,而是你自己给自己的。”
桃宁脸上笑容消失了,“你当真就这么狠心?”
“狠心的不是我,”温茶轻声道:“你如果真的把我当姐妹,就该知道到底是谁狠心,是谁狠毒。”
“我……”
温茶没再理会她,抬起脚,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几步便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欺人太甚!”桃宁捡起地上的一坛酒狠狠地砸在地上,酒水泼了一地,她看着温茶的背影,恨恨道:“我看你离了桃花山还能去哪儿!”
半夏从后面的屋子里走出来,看到她发疯撒泼的模样,心里有些快意,故作惊讶的问道:“桃宁姐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春茶又不是你的亲生姐妹,她想去哪儿是她的自由,莫非走之前还需要向你请示不成?”
这软中带刺的话阴阳怪气的,听在桃宁耳朵里十分不好受,她回头看着半夏,“莫非你也要离开?”
“离开?”半夏摇摇头,说道:“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我怎么会离开?要离开的,也是那些真正该离开的人,你说对吗?”
桃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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