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全都下去。”
江念云的胸膛剧烈起伏,感觉肺部的空气像是被灌了铁水一样沉甸甸的。
沉重极了。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但是对于一个这段时间经常遭受骨骼拉扯伸缩剧变疼痛的人来说,这种难受却比起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来说不值一提。
但是于此同时,他的血液又在急速的崩腾涌动,就连按在门上的手都是忍不住细微的颤抖。
紧张又激动。
他能够感应到祠堂内应该有人。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他可以确定,这将会为自己前二十年来的人生带来一场颠覆,他害怕惶恐,却也无比期待。
因为那将是面对未知世界的广阔。
此时的江念云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然是受了剑骨的影响,冥冥之中,甚至是出现了修士修炼有成之后才会有的特殊能力——心血来潮。
虽然他这个档次的感应比起完整版的心血来潮不知道差了多远,但是在这个时候已然足够神异了,也不愧宁清秋给他打了个天才的标签。
对于剑骨本身而言,它需要磅礴浩瀚的灵气支撑自己成长,虽然没有智慧,但是这出自有灵性生物的本能,在凡人的世界,剑骨必然无法得到成长,所以哪里有灵气,哪里就是剑骨趋向的地方。
剑骨剧烈变化,正是因为感受到了灵气,并且剑骨已然觉醒进入了成长期,这个时候完全就像是个急需要奶水却饿得不行嗷嗷待哺的婴儿,江念云支撑不起剑骨的消耗,故而剑骨只能够以疼痛来提醒自己的主人给自己找食吃。
后面的管家都是快吓死了。
江家祖宅虽然在远在江西陆川,隔着盛京千万里之遥,平日里祖宅也没有正规主子,毕竟抚宁侯府江家的基业如今都是在盛京,故而祖宅只有下人留守,管家则是手底下管着所有下人的最高地位之人。
但是前提是江家人不在的时候,他才能代行主权,现在江念云这位少爷到了,还是带着抚宁侯府的命令过来准备今年的祭祖顺道修养一下身体的事他们已然提前知道,管家自然兢兢业业的想要服侍好了江念云,免得自己被主人家从管家的位置上一撸到底。
要知道,多少人都是想要到祖宅来谋求管家的位置,最后还是他靠着人脉和能力得到了这个清闲富贵又有地位的位置,但是这一切都是无根浮萍,只要是主人家不满,下人便是身不由己。
江念云一进门便是急匆匆的往祠堂赶,他在后面跟着跑都是差点断了气,这位少爷当真是雷厉风行到了极致,怎么平日里的温文儒雅如玉君子的样子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不过他也只能暗自腹诽,嘴里却是发苦,脸上一片担忧:“少爷,可是祠堂出了什么事儿?我保证,祠堂都是维护得好好地,平日里除了日常清理压根不会有人敢擅自到这里来......”
祠堂要是出事,那就是天大的事儿。
他已然心惊肉跳,生怕出现什么大篓子,他要是弥补不了,不要说富贵了,就算是小命和一家老小都是保不住命的。
大周贵族世家最看重的,就是祖宗祠堂,不要说这些大老爷们,就算是平民百姓,若是辱及先辈祖宗,那也是要翻脸拼命地。
对于大周皇朝的百姓来说,祖宗便是根基,若是一个人追溯不出自己的身世,那就是最可怜的人。
所以哪里都可以出事,就是祠堂绝对不行!
侯爵府的怒火,可不是一个下人可以承受。
胖管家保养得良好的白胖脸上布满虚汗,一脸惶恐,看起来简直是摇摇欲坠。
身后的下人们也都是如丧考妣。
本来以为迎接少爷是件好事,每年这个时候主人家们回祖宅祭祖,都是让这的下人欢欣鼓舞,不只是可以见到贵族主子们,还有无数的打赏,故而人人都是觉得这是个好差事儿,没想到今个儿倒像是弥天大祸就在顷刻的状况,看这位少爷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还火急火燎的要跑祠堂,连洗漱都是没洗漱,风尘仆仆的就要拜祭祖先......
大家心里能不慌吗?
江念云深吸一口气,沉下脸:“我只是想要拜祭祖宗先辈们,祠堂有祖先英灵庇佑,哪里会有什么事儿,你们现在全都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人靠近这里半步,违令者,杖毙!”
此话一出,哪里还有人敢造次拖沓。
祠堂院子很快便是安静下来,宛若坟墓般死寂。
青天白日,江念云却是觉得门背后盘踞巨大的阴影,让他没有办法恢复平日的冷静。
因为宁清秋已经是感受到了剑骨的苏醒勃发,现在又决定不再遮掩,以修士的身份和江念云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故而她正在一点点试探性的放出自己的气势,短兵交接,可以真正的试一试江念云的根骨。
事实给了她不小的惊喜。
江念云深深地呼吸,慢慢吐出,然后手按在了门上,用力一推。
那道纤细身影,就这么笼罩着半落夕阳的金色光晕,就像是神女下凡一般,撞进了他的眼帘。
那张惊艳绝伦倾国倾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清冷高洁,宛若极北冰原永恒不化的冻雪,美丽却也遥远。
江念云记得她。
应该说,没有人可以在见过她之后还能舍得忘记,只是......
她怎么会此时此刻,站在这里?
江念云身形僵直,这一刻,他脑海里面浮光掠影想过了很多东西,最后到底是拿出了江家人骨子里的骄傲,支撑自己还能够出声询问:“......宁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最初接近我们江家,接近念雨,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的心,渐渐地被掩盖住了光明,脑海里面一片阴谋论,戒备的同时,还觉得难受,因为像是宁清秋这样的女孩子,只会给人带来美好和仰望,却在这个时候非要让他去揣测她的恶意,怎么可能痛快舒服?
可在下一刻,所有的推测就像是海边沙滩的城堡,风一吹水一浸,就什么也不见了。
因为那个清丽绝色的少女,就在他的眼前,漂浮在了半空,脚下甚至是出现了一朵小小的洁白的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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