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那师氏也是想坚持到王爷回来,然而,她可没那个耐心。等王爷回来,她可不就惨了?
念及此,永宁立即带了护卫,往弈趣斋而去。
师氏是拼了命在撑这最后一口气,就想再见宋凉臣最后一面,死也要再咬永宁一口。
她是当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一步步都是早就计划好了的路,却根本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原以为没了沈美景,她要斗倒宁淳儿是很简单的事情,谁知道竟然遇上永宁公主这样不讲道理的主儿,比沈美景还难对付千百倍。
为什么上天要对她如此不公平呢?她足够努力,也足够上进,为什么好运都在别人那里?别人轻松就能得到的东西,她却要花更多的心思,这到底是为什么?
正想着呢,门口突然传来些动静。师小仙侧头,就见永宁带着人来了。
她终究还是等不到王爷了。
“睡了个好觉吧?”永宁笑眯眯地看着她这模样:“本宫也睡了个好觉。”
师小仙目光凶恶,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恨意,直勾勾地看着她道:“公主瞒得过所有人,却始终不会瞒过天的。”
轻轻挑眉,永宁失笑:“天?天又能奈我何?”
都说这世上天道好轮回,可那么多做了错事的人,不都还是照样逍遥?
师小仙虚弱至极,说完这一句就闭上眼睛轻轻喘息,痛苦地在床上挣扎。
身前的肉全部焦黑腐烂了,连她的脸都被烧焦了一部分,这样活着,也当真是不如死了!
永宁也没打算跟她多废话,直接让护卫上去,拿了枕头,打算将人活活闷死。师氏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却因身上的焦肉而发出了痛苦的悲鸣。
“一路好走。”轻轻朝床上一颔首,永宁转身就打算出去。
结果这一转身,就瞧见了门外黑着脸站着的宋凉臣。像鬼魅一样,双眼没有温度地看着她。
永宁瞪大眼,吓得失声尖叫,往初莺的背后一躲:“王……王爷?”
怎么会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不是上山去了吗?
一把将她给推开,宋凉臣急急地进门去阻拦了护卫,坐在床边看着师小仙喊了一声:“小仙?”
身子微微一震,师小仙喜悦地睁开眼,看着床边的人,眼泪直掉:“王爷…王爷回来了…”
“嗯,本王回来了。”低头看着她这惨不忍睹的模样,宋凉臣冷眼看了看旁边的护卫。
这些护卫都是永宁从京城带过来的,只听公主的吩咐。但是被王爷这么一瞪,几个人还是心虚不已,连忙都退了出去。
永宁大概是被他吓着了,站在门外也没敢进来。
宋凉臣回头,看着师小仙,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心疼和愤怒,只平静地道:“你上路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本王了。”
这样的眼神,不动不笑,像极了昨日她恍惚间看见的那个模样。
师小仙重重地一抖,目光里满是惊疑:“你……”
你昨天,当真就在暗处看着的?
她说不出来这句话,已经是头晕目眩,好像有巨大的石头朝她砸了下来,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等到了想等的人,可这说的,却不是她想听的话啊?王爷是怎么了,不是很在意她,很喜欢她吗?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眼神都还这样冷静呢?
感觉到了自己在一点点死亡,在慢慢离开这个身体,但是她最后听见的,却是宋凉臣的一句:
“善有善报,恶有恶磨。”
这是什么意思呢?
没等她想明白,整个天地就变成了一片寂静空无。
宋凉臣伸手,按了按她的脉搏,察觉到没动静了,才整理了情绪起身,跨出门去。
永宁强自镇定地站在院子里,见他出来,连忙行礼:“妾身见过王爷,关于师氏的事情,妾身还有话要说。”
“你不必同本王说什么。”宋凉臣淡淡地道:“同星宿老人去交代吧。”
星宿老人?
永宁皱眉,不知道这人是谁,下意识地看了看初莺。
初莺是她身边最见多识广的丫头,闻言微微一愣,小声在她身后道:“星宿老人是燕地颇有民望的…算命先生。”
只是个算命先生而已啊,那她为什么要去同他交代?永宁不悦,却还是没吭声。虽然知道就算她弄死师氏,燕王也不会拿她怎么样,但是毕竟她还是想在燕王心里有一点位置的。没了师氏,她就该好好表现了。
宋凉臣站在院子里没动,闭目皱眉,满脸悲痛,甚至忍不住落了泪,看得永宁心虚不已,同时也有些庆幸。
幸好师氏死了,不然在王爷心里有这么高的地位,那她该怎么办?
“王爷。”临风从外头急匆匆地进来道:“星宿大人回来了,正在王府外求见。”
果然不出他所料,星宿到底是会算命的,来得又快又及时。
“请他进来。”
算命的就算命的,为什么后头还要加“大人”两个字?永宁不明白,只抬眼看向门口。
没一会儿,星宿就跟着临风进来了,一身灰白长袍,眉发皆白,手里还有长长的拂尘,面容很是苍老,很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一踏进门,他没向燕王行礼,更当是没看见旁边的公主,径直进了主屋里去,熟悉得像是每日都在这里走动一样。
宋凉臣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跟着他进去屋子里。
“老夫还是来晚了。”
看着床上的人,星宿眼里满是痛心,扭头看着燕王爷:“老夫就算到小仙今年命中有大难,所以写信给燕王,想让他照顾一二,没想到今年世子继位,小仙竟然是这样惨烈的下场!”
怪他咯?宋凉臣抿唇,垂眸道:“大人恕罪,本王是恰好不在府里,没料想到小仙会遭人毒手。”
燕王爷竟然敬称一个算命的为“大人”?跟在后头的永宁万分不能理解,加上这星宿言辞之间没有丝毫尊敬之意,她便不由地不悦,眉头紧皱。
星宿的目光扫了过来,落在永宁身上的时候,一双眼睛像是要把一切都看穿似的,冷声道:“罔顾人命,肆意妄为,老夫在十年前便说过,永宁公主命有凶煞之星,行不轨之命,没想到今日却会来祸害了老夫的徒儿!”
十年前?永宁一震,想了半天,总算是想起来这星宿是什么人了。
国师啊!
十年前星宿便进宫救过皇帝一命,皇帝曾说要立他为国师,然而他喜好云游四海,国师的名头也就是皇帝口头承诺,没有任何仪式。但是因为他批命极准,也曾在京城颇受拥戴。
当初他给几个皇子皇女都算了命,独独她的命盘最差,母后因此暗中动手脚,将星宿赶出了京城。星宿好像也不在意,继续云游去了。
那时候她太小,什么都不记得,母后却提过两次,言语之间不满之意甚浓。
她怎么给忘记了?
而且,这师小仙,竟然是星宿的徒弟吗?
微微有些慌张,永宁下意识地拉了拉宋凉臣的袖子。这可怎么办啊?虽说她堂堂公主,一个国师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站在星宿面前,她慌得很。
宋凉臣冷静地将袖子抽了回去,垂着头一脸沉痛。
星宿看着她,目光深沉,许久之后才道:“请王爷王妃都回避吧,老夫替小仙超度。”
“好。”宋凉臣应了,转身,步子沉重地离开。
永宁连忙跟着小跑出去,离开了弈趣斋,才在他身后小声道:“妾身不是故意的,是她冒犯妾身在先。”
酝酿好情绪的宋凉臣当场爆发了:“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会把人弄成那个样子?她可是本王最疼宠的人,走的时候不还嘱咐过,让你不要欺负她吗?结果一回来,人都没了?!”
被这一阵咆哮吼傻了,永宁呆呆地看着他,委屈地红了眼。
从小到大还没人对她这么凶过啊!
吼完便罢,宋凉臣转身继续走,将永宁一个人丢在原地。
永宁有些无措,初莺轻声安慰着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没人告诉她们这师小仙是星宿的徒弟啊,师小仙自己又常常自称贱民,谁曾想到后头还有这么大个人?
不过以公主的地位来讲,应该……没有关系的吧?
朝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美景开开心心地数着银子,又收拾好自己,打算去铺子那边看看。
所有事情都进展得很顺利,不出两个月,成本就应该能全部收回来。多亏了燕仲王的帮助啊,以前的仇怨她都觉得能放下一些了。
正戴着发簪呢,玉食就从外头疯了似的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主子主子,出大事啦!”
美景回头,莫名地看着她:“出什么事了?”
玉食兴奋得直比划:“师氏被永宁公主施以炮烙之刑,裸身而死,今日燕地都传了个遍,街上百姓全部在讨论此事呢!”
师小仙死了?!
沈美景吓得站了起来,皱眉道:“永宁公主怎么会对她用炮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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