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造反,但是现在燕地虽然兵力强盛,却也没能力直接与朝廷对抗。宋凉夜此回去勤王,不过是带兵压城,想逼迫圣上还回燕地被分割出去的领地。
京城里盛传九皇子要篡位,所以他这回进京,是名正言顺的。
然而宋凉夜怎么想也想不到,赵安居会偷了燕地军情册,让人送到了皇帝那里。
军情册上有燕地的兵力情况,屯兵之地分布和众多机密,除了燕王之外,是任何人都不能碰的。
但是,赵安居却凭借着他的信任,把册子送了出去。等他发现的时候,想去拦着已经来不及了。
红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他伸手便狠狠打了过去!
“你想杀本王就算了,把那册子给皇帝,害的是燕地所有的人!”宋凉夜咬牙:“你这女人怎么这么自私?!”
安居站得笔直,这一巴掌很重,打得她嘴角出了血。但她没恼也没哭,反而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他:“妾身自私,不都是跟着王爷学的吗?王爷什么时候也会考虑燕地百姓了?可真让妾身意外。”
“你!”宋凉夜心里钝痛:“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放下以前的事情?”
放下?赵安居看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在王爷的世界里,杀了人只要时间够久,罪孽就不存在了吗?!”
宋凉夜:“……”
她始终放不下韩野的事情,就算他掏心掏肺地对她好,也抹不掉他杀了韩野的事实。
这几个月来他虽然说话都不怎么好听,但做的事情都是为她好的,她不领情也怪不得她,但是书房他就允了她一个人进来,她却用这样的做法来伤害他!
被皇帝知道了这一切,就只有直接开战了,他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拉拢各地藩王,这一仗若是不能赢,他就要赔上所有人的性命。
然而,因为他之前内战中的投降,藩王们相信他的机会,几乎小到可以不计。
燕地要背水一战了。
脸色很难看,他挥手让人进来将她绑去柴房关着,然后开始应付接踵而至的各种麻烦。
宋凉夜是个骄傲的人,他从来不曾跟谁低过头,也不喜欢低声下气地去求人。但是为了这回的大局,他收敛了脾气和架子,带着挑灯和看剑四处奔走,联合众王。
安居躺在柴房里,突然觉得解脱了。
她这一世与宋凉夜有过太多的恩怨,他欠她的,她又欠他的,报复完所有,终于也该归于平静。
她有些怀念从前,少年不识情滋味,无忧无虑畅游天地间,喜欢谁就嫁给他,不喜欢谁就远离他。
看着自己怀里抢来的灵位,安居苦笑。这一生爱不得、恨不得、远不得、近不得,也是她的报应吧。
宋凉夜也该送她上路了。
关在柴房十天之后,外头发生什么安居完全不知道,但是挑灯打开了门,示意人把她绑出来。
“奉王爷之命,送郡主回赵地。”挑灯道:“郡主请。”
有些恍惚,安居疑惑地看着他:“让我回赵地?”
挑灯面无表情地点头。
她犯的其实是死罪,然而王爷就下了这样的命令,谁也反驳不了。就挑灯而言,他是很想杀了这赵郡主的。
不过想想也对,在这个关头,总不能再与赵王起争执,送赵郡主回赵地已经算是给了赵王一个人情,天大的人情,足以让赵王帮着王爷出点力。
这样一想之后,挑灯心里好受多了,让人押着赵安居出门,换了一身衣裳,洗漱打扮了一番,送上马车。
安居还有些没回过神,要上车的时候,回头看了燕王府一眼。
他觉得,送她回去,算一种惩罚吗?还是因为赵地的原因,放她一马?
抱着韩野的灵位,她深吸了一口气,踩着凳子上了马车,放下了车帘。
宋凉夜看着窗外发呆,直到挑灯回来禀告说人已经送走了,他才回过神来:“嗯,让关口一路放行吧。”
“……是。”挑灯拱手就要退下。
“等等。”宋凉夜又叫住了他,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声:“她有说什么吗?”
挑灯摇头:“郡主什么都没说,确认了一遍便跟着他们上车了。”
垂眸嗤笑,宋凉夜朝他挥了挥手。挑灯躬身,倒退着离开了这房间。
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吧,这么长的时间在他身边,完全就是在应付他,想杀他的念头就没有断过,不管他做什么都没用。
燕地即将开战了,没牵挂地走了才是最好。
怔愣了一会儿,宋凉夜起身去找程北望。
九皇子篡位,燕王趁机造反,大明的天下突然就乱了起来。赵王暗地里借了兵给燕地,明面上却还是坐山观虎斗。宋凉夜也没着急,只以勤王之名屯兵京城附近的城池,偶尔打一两场闷仗。
皇帝年事已高,九皇子又是极其聪明之人,派人来与宋凉夜谈判,双方达成协议,里应外合,开始了为期两年的征战。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皇帝在位这么多年,兵力也足,只是暂时被围困,边境之兵也都会回来救援,所以他觉得自己的皇位是可以保住的。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行军很快的古将军,这一回在路上走了半年。
其余藩王与燕王摩擦不断,九皇子在天牢里几进几出,等大局终于定下来的时候,宋凉夜身边的侧妃都已经生了个女儿了。
皇帝病重,九皇子最终还是得到了朝臣的支持,成功当上太子,就等着皇帝死的那一天,好继位。
挑灯陪着自家主子出了皇宫,一到没人的地方,前头的人竟然不顾形象地跳了起来。
怔愣之后,挑灯才意识到,自家主子也只是个刚过弱冠的人而已。
“赵丰年该笑了。”宋凉夜抿唇道:“他押对了宝。”
在其余藩王都反对他的时候,只有赵丰年帮了他,也就是说,现在只有赵丰年能与他分享这果实。
燕地失去的地方被全部拿了回来,九皇子也允他屯兵,守卫边疆。他欠宋凉臣的东西,算是都还回来了。
一身轻松,宋凉夜难得地笑了,上车之后对挑灯道:“去王爷府。”
赵丰年也来了京城,就在王爷府里,这两年两人见过不少面,但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安居半句。
四面楚歌的时候他是没精力去理她,而现在,也该来算算陈年的旧账了吧。
燕王之位他是想还给宋凉臣的,毕竟他对打仗有兴趣,对守业这种枯燥的事情一点想法都没有。听闻他的眼睛也好了,是该轮到他欠他一次人情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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