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军团安置好伤员后,第四机械化步兵师开始撤退了。有上百名医务兵和军医官自愿留了下来,照顾这些伤员,对于他们,师长能给予的只有祝福了。师长一声令下,第四机械化步兵师集中了全师所有残存的自行火炮和大口径迫击炮,对着第54集团军的阵地猛烈开火,生生打出一堵火墙来。第54集团军的数字化炮兵旅马上开火压制,双方展开激烈的炮战,你来我往打得天崩地裂。趁着数字化炮兵旅被自己的炮群拖住之机,第四机械化步兵师集中了一百五十辆m1a1式主战坦克,孤注一掷,冒着大雨向后实施全力突击————没错,就是向后突击,他们已经被团团包围了,不管往哪个方向打都是攻击前进的。在这个方向的第160摩托化步兵师两个团骤然遭到如此庞大的坦克群的突击,都不免有点手忙脚乱————m1a1综合性能排名世界前三,一百多辆这样的坦克猛冲过来,冲击力可想而知了。这两个步兵团紧急呼叫数字化炮兵旅,指引被动制导炮弹对冲过来的坦克实施攻顶式打击,雨幕中不时有大团桔红的火光迸出,被炮弹命中的主战坦克炮塔破碎,跟随在后面的步兵死伤一地。这样还是不行,第四机械化步兵师已经豁出去了,完全不顾损失,一群群的压过来,一辆被击毁了,后面的马上补上,105毫米榴弹炮和120毫米自行迫击炮弹如雨下,一道道战壕生生被打成了污水沸腾的泥潭,呼啸的弹片撕裂了扛着反坦克导弹和反坦克火箭筒朝坦克射击的士兵的身体,一道道战壕就这样丢掉了,第160摩步师的防线被生生打穿,第四机械化步兵师蜂拥而来,将缺口撕得更大,溃围而出!
但是,成功杀出包围圈的第四机械化步兵师马上撞上了一堵铜墙铁壁:第11装甲师已经火速直到,并且顺利展开了。没什么好说的,满头大汗的m1a1驾驶员油门一踩到底,几十吨重的钢铁巨兽咆哮着冲了上去。68主战和69a型主战坦克也猛冲过来,双方爆发了自开战以来最为惨烈的装甲对战。每一辆坦克的主炮炮口都在喷薄着灼热的烟焰,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带着滚烫烫的气浪以数倍音速飞出去,凭借惊人的动能贯穿装甲,用温度达到几千度的紫铜液,用汽化的贫铀弹头材料和装甲碎块,将死亡布撒在狭窄的车内空间。不断有坦克中弹起火爆炸,不断有装甲车被撞翻,然后被主战坦克辗成一张丑陋的铁饼。
天空中划过一排排火滚星,刚刚取得了一场大胜的翼龙涡桨战机也挂载反坦克导弹过来赶这趟热闹了。这群飞翔的死神不畏惧恶劣的天空,从战场上空呼啸而过,将红箭反坦克导弹射向一辆辆m1a1的装甲顶部,在翼刀下,大团火光接连爆开,红箭反坦克导弹的杀伤力是有目共睹的,挨上了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击伤?华军表示没兴趣。但是第四机械化步兵师也不是好惹的,所有的高射炮、防空导弹、高射机枪都对着天空猛烈开火,防空导弹在很近的距离发射,追逐着低空飞行的涡桨战机,一旦中弹,飞行员往往连跳伞的机会都没有,就连人带机变成了一团火球。高射炮和高射机枪编织成的火力网更是让人头皮发麻,驾驶战机从这张死亡之网中间飞过,恐怕没有哪架战机不会被击中,在第四机械化步兵师全师官兵的狂吼中,不断有涡桨战机被打成一团火球,或者浑身布满弹孔带身浓烟栽了下来,只是在栽下来之前,至少有两三辆m1a1甚至十几辆汽车装甲车成了它们的陪葬品。
在付出了四五十辆坦克被击毁的惨重代价之后,第四机械化步兵师撞开了第11装甲师的铜墙铁壁,再度溃围而出。只不过,大多数的坦克都被缠住了,越来越多的68主战从四面八方涌开,对其进行围殴,脱不了身了。师长没有任何犹豫,果断下令放弃这些被缠住的坦克部队,主力马不停蹄,朝着第聂伯河迅速撤退。他们的撤退来得异常坚决,遇到华军或者苏军的防线就用坦克用装甲车填过去,数字化步兵顶着冷雨和比雨点还要密的炮弹冲在前面,炸平反坦克壕,爆破用于阻挡坦克的混凝土三角堆,破坏雷场,与华军的侦察兵展开殊死博杀,子弹打光了就用匕首甚至拳打脚踢,一旦被华军缠住,他们就再也没有回去的机会了,主力部队是不会停下来等他们的。他们每突破一道防线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攻击一次比一次坚决、迅猛,第54集团军始终没能将他们的主力堵住,只能采取削萝卜的战术,一点点的削弱他们。公平的说,第四机械化步兵师是世界上机械化、数字化程度最高的一支地面作战力量,其战斗力之强悍,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如果他们一意要突围,在没有空军支援的情况下,想将他们留住,是非常困难的。
第54集团军也红了眼,全军主力在后面紧追不放,被动制导炮弹、403毫米火箭炮炮弹追着第四机械化步兵师狠打,让他们死伤一地。但是第四机械化步兵师始终在攻击前进,并没有停下来跟他们战个痛快的意思。愤怒的第54集团军军长要求苏联前线空军马上起飞强击机对第四机械化步兵师进行轰炸,但是苏方回复雨势太大,强击机无法起飞。这不是托词,天气实在太恶劣了,雨下个不停不说,还夹杂着冰雹,就算是结实耐操的苏式强击机也吃不消,硬要让它们起飞,等于逼着他们去自杀嘛。等到雨停了,强击机终于可以起飞了,北约的机群也长击千里杀到了,空袭迅速演变成了空战。
凌晨五点。
越是接近冬季,东欧的黑夜就越是漫长,放在其他地区,这个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但是在乌克兰,五点钟的时候寒冷的黑夜仍然笼罩大地,看不到一丝光明。天空不断被爆弹爆炸的火光映得亮如白昼,随后又被上帝固执的拉回黑暗。第四机械化步兵师且战且退,第54集团军紧追不放,双方杀得难分难解。不断有成连甚至成营的部队被华军包围甚至吃掉,坦克也越来越少了,但是师长依然没有半点停下来等一等落在后面的部队的意思,再说了,等也等不到。迭经苦战,他们终于看到了第聂伯河,同时也看到了横架在河面上的一道道浮桥和守卫在桥头的第二步兵师部队。全师官兵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咬了咬舌头,好疼!不是在做梦!
轰轰轰轰————
东岸烟焰岩浆般从一排排炮口喷发出来,成群的重炮炮弹飞越第聂伯河,从他们头顶飞过,砸向追在他们后面不放的华军。直到现在,这些已经累得半死的士兵才敢确信,他们真的突出来了,他们成功了!
师长在咆哮:“瞎叫什么?叫春啊?抓紧时间过桥!坦克留下来,配合兄弟部队守住桥头,大家把没用的东西通通扔掉,尽量轻装!抓紧时间,快,快,快!敌军不会给我们多少时间的,他们炮兵的厉害你们见识过了,再不过桥,等他们的自行火炮开上来,就再也没有机会过桥了!”
沙哑的怒吼提醒了士兵们,他们扔掉了打光了子弹的重机枪,扔掉了打光了炮弹的自行高射炮,扔掉了反坦克导弹发射车,一辆辆卡车满载着士兵从浮桥上开了过去,更多的人则一身泥泞,搀扶着受伤的战友从桥的两侧快速走过去。车辆损失太大了,到后来很多伤兵根本就坐不上车,全靠他们背过来的。即便是这样也还是太慢了,几道浮桥的容纳能力是有限的,华军给他们的时间更是有限的,第二步兵师的舟桥部队累得吐血也只能保证能把第四机械化步兵师大部撤过去,那些坦克部队坦克是没有机会过桥了的。师长带头走下冰冷刺骨的第聂伯河,抓着钢缆顶着激流,一步步艰难的走向对岸,很多体力相对充足一些,又没有受伤的士兵主动放弃了过桥的机会,跟着师长抓着钢缆涉水过河。冰冷的河水让他们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嘴唇很快就变得青白,血液跟结了冰似的,大家咬牙坚持,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就差这几步了,没有理由放弃的,想要放弃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事实证明,师长确实有先见之明:第54集团军是无法容忍他们从容过桥的。没过多久,天空中传来155毫米重炮炮弹破空飞行时那种让人腿肚子直抽搐的呜呜怪啸,成排炮弹从天际飞坠而下,在河里炸起一丛丛水柱,在闷雷般的轰鸣和升腾而起的水雾中,很多冷得够呛的士兵被爆炸气浪高高托起,也有不少手一松,从河面上消失了,大片血污在水面上缓缓扩散。一道浮桥被炮弹击中了,在骇人的巨大轰鸣中断成两截,烧得发红的钢铁组件和车辆、士兵一起满天乱飞,裂肢雨点般落在桥面上,落在河里,大片血雨从天而降,把河面和断桥泼得一片血红。
第二师炮群指挥官叫:“炮弹是从我们的火炮射程之外打过来的,我们无法压制住他们的炮火!快过河,不然你们都会死掉的!”话音未落,又一道浮桥被一发203毫米重炮炮弹腰斩,最惨的是还被打爆了一辆弹药车,在一团庞大而耀眼的火光中,上百名士兵如同被飓风扫中的草芥般飞扬而起,裂肢碎肉差点把守卫浮桥的部队给活埋了。第四机械化步兵师最后十几辆自行火炮迅速散开,远离桥头朝着华军的自行火炮群开火,以吸引华军的炮火。部署在西岸的炮群打不到华军的炮兵阵地,他们却打得到!在残酷的对轰中,这些自行火炮被逐摧毁,即便是这样,还是不断有炮弹落入河中,在河里炸起一排排水柱,每一群炮弹落下,河里都要溅起一阵血雨,惨叫声几乎压过了炮弹爆炸的轰鸣声,不知道多少人被当场炸死,更不知道多少人被炸伤,然后被激流卷走。这是第四机械化步兵师在整场战争中最悲惨的一幕,至少八百名士兵就这样消失在第聂伯河的浊浪中,再也没有回来。
第54集团军不光是用炮轰,借着炮弹爆炸的火光,守卫浮桥的部队甚至可以看到他们的坦克群正咆哮着冲过来,那种不死不休,就是要一个不拉的将你们留在东岸给野草当肥料的狠劲,令人胆寒。第四机械化步兵师最后几十辆坦克二话不说,迎了上去,第二步兵师的装甲部队紧随其后,这么多人都死在东岸了,也不在乎再死一些!
华军的炮火越来越猛烈,而出现在第二师视野内的坦克也越来越多,一辆辆m1a1中弹起火,华军坦克从这些坦克残骸旁边绕过,冲向浮桥————还有两道浮桥没有遭到破坏,可供坦克渡河。现在m1a1坦克群不得不撤退了,再不撤,他们就完蛋了!全身湿透的师长通过电台,冷峻的命令士兵们放弃坦克,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没办法,装甲兵们用手枪打坏了坦克内部的关键仪器,甚至扔了一枚高爆手雷,然后两片脚掌上下翻飞逃向对岸。留在桥头的坦克一辆顶着一辆,形成巨大的障碍,华军坦克在短时间内很难撞开这个障碍冲过来。
每过来一名装甲兵,对岸就传出一阵欢呼。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遗留在东岸的坦克固然挡住了华军装甲部队的冲击,却也给自己人的逃跑造成了巨大的麻烦。师长看到,不断有小股部队溃退下来,在坦克坟场中艰难的攀爬跳跃着,试图跳上浮桥,华军的子弹精准的射来,将他们一一从坦克炮塔上撂倒。他捏紧拳头,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单词:“起爆!”
工兵营营长说:“不能起爆!还有好几百人没有过来!”
师长嗖的拔出手枪,顶住营长的脑袋,歇斯底里的叫:“他们过不来了!我命令你,起爆!炸掉这两道浮桥!”
迎着师长那血红的眼睛,营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下达了炸桥命令。爆破手按下了启爆器,轰!轰!最后两道浮桥的中央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球,看似沉重的钢铁组件被爆炸冲击波掀起老高,扔出数十米开外!当硝烟火球消失后,这两道浮桥也从河面上消失了,只剩下一点点,上面燃着大火,噼啪作响。还在坦克坟场之间奋力挣扎的士兵着了魔似的停止了一切动作,呆呆的看着被生生炸飞的浮桥,发出绝望的哭叫声。有人亡命的跳进了河里,试图抓住钢缆走过来,更多的人则一屁股坐在地上,跟石佛似的,直到90式自动步枪在他们周围围了一圈他们都懒得动弹一下。
师长像个倒空了的口袋一样扑倒在地上,肩膀不停的抖动,双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渗了出来,他一次次张开嘴巴,想哭,想喊,想吼,想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四机械化步兵师的撤退行动到此结束,此刻还能站在师长身边的士兵,已经只有百分之四十左右了,一万多名精锐的士兵,几百辆坦克,就这样留在了东岸。这个夜晚对于第四机械化步兵师,对于整个北约,是黑色的。
救护车开了过来,大家七手八脚把浑身湿透的师长抬上车,盖上毯子,以最快的速度开往野战医院。柔软的毯子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却驱不散心里的冷,师长定定的看着窗外渐渐放白的天空,嘴唇一动一动,用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清的声音重复着一个单词:“波尔塔瓦,波尔塔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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