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郎和何三郎对山林一无所知,只是悄悄地跟在木兰身后。在他们看来,这边和那边并没有什么不同,树木一样的多,脚下一样没有路,俩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并不认识方向,如果不能在林子里跟紧木兰,那他们将会找不到出去的路。
即使是冬天,林子里依然树木茂密,一个人要躲起来是极其简单的,更何况,身后的人还不想弄出动静来让前面的人发现。
在何大郎和何三郎的眼里,木兰只是在前面一转弯,为了不被她发现,俩人一如既往的等了一下才上前,可现在,眼下完全找不到木兰的踪迹了。
何大郎心中升起一丝不祥,连忙转身去看,举目都是树木,而木兰各自矮,哪怕是站着也会轻易被遮盖……
何大郎心慌的去拉何三郎,“快找找看,苏木兰哪里去了。”
何三郎也有些心慌,连忙向前跑了两步,还是没看见。
何大郎就看了身旁的大树一眼,道:“你在这儿等着,我上树看看。”
在农村,没有几个人是不会爬树的,何大郎手脚利落的上树,站在树杈上向四周看,附近静悄悄的,除了树下的何三郎,没一个人影。
何大郎看向他们来的方向,却发现原先走过的痕迹怎么也看不出来了,他脸色变得铁青,心里却不由的有些恐惧,他好像忘了出去的路了……
木兰躲在灌木丛中,静静地看着树上的人,她没想到跟着她的是何大郎和何三郎。
见何大郎滑下树,她就悄悄的爬出去,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
木兰心情不好,也没了一一去查看小陷阱的心情,直接到了水边的的几个大陷阱。
专门挖了对付野猪的陷阱都没有痕迹,木兰也不巴望着再次能猎到野猪,直接朝给鹿群设置的陷阱而去。
说起来这几个陷阱设置的时间很久了,只是可惜,不知道是她的新陷阱不好,还是选定的位置不好,十多天下来连一根鹿毛都没见,她这次也不抱什么希望,直接走过去看。
所以等看到一头鹿躺倒在地上,仰着脖子看向她时,木兰一时忘了走路。
待回过神来,木兰只有狂喜!
鹿呀,这可是鹿呀!
木兰咧开大大的笑容,上前查看痕迹,发现划痕是新滑下的,而一边的泥还冒着湿气,看向鹿的蹄子,木兰扬眉,这是才踩着陷阱!
她运气真好,若是早来几步,说不定就会将这头鹿惊走,而浪费这个陷阱了。
木兰一时不知是该怨怪何家两兄弟,还是感谢他们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她早就到了这里了。
这鹿似乎没有跟群,而是自己古来喝水踩中陷阱的。
木兰举着箭的手微微一顿,鹿的血很香,此时若杀了它,不定会引来什么动物,到时候等她回来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不如先不杀它。只是放着又怕它挣扎而去。
木兰想了想,到不远处的一个陷阱里解下绳索,套在鹿的脖子和脚上,打了一个结,这样,它就挣脱不开了。
木兰这才快速的往林子外而去。
李石见木兰迟迟不回,正担心,在大门口看见木兰回来,心中微松,含笑看着她走进。
木兰看见李石,忙背着背篓跑上前,压低了声音道:“陷阱里有一头鹿,公鹿!”
李石微微一愣。
木兰兴致勃勃的道:“我们快去找宋屠户吧。”
大年二十九,宋屠户也没卖猪肉了,在家休息,好在李石了解过宋屠户的家庭情况,所以知道他家住在哪里。
宋屠户就住在南城一个巷子里,那里居住的大多是家境一般的平民。
宋屠户看到李石带着一个小姑娘过来微微一愣,听说他们猎到了一头鹿就是眼睛一亮,“鹿死了多久了?”
李石看向木兰。
“还活着。”
宋屠户眼睛更亮,“你说的是真的?”
木兰点头。
宋屠户赶紧转身去收拾东西,出来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我妻弟帮忙,活鹿要比死的值钱多了。”
木兰不解,就算她当时杀了,也不过早死一段时间罢了,还是新鲜的。
宋屠户则边走边道:“你们是不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喜欢先养着,等需要了再杀,你那要真是活的,那还能再养几天,等到了新年,大户人家聚会多,到时再杀就更有面子了。”
宋屠户边说,心里边确定了大致的买家。
冬天的鹿肉是不愁卖的,这又是在府城,大户人家多,这样的东西更好卖出去,做得好了,还能得赏钱。
宋屠户的妻弟姓赵,比起宋屠户来,赵屠户更加健壮,赵家从祖辈开始就是屠户,日子一直过得不错,三代之中只有这一辈出了一个女儿,所以赵家的人都非常的疼爱这个女儿。
在选定丈夫的时候,赵家的人就担心赵家女以后的日子,所以就选定了看上去同样见状的宋屠户。
宋屠户以前不是屠户,只是走街串巷的卖货郎,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还是赵家怕女儿吃苦,又是给本钱,又是亲自教的让宋屠户也成了屠户,甚至在这一片上没人敢欺负他。
所以宋赵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
加上宋屠户以前是货郎,口才了得,在这一片很混得开,甚至有一些赵家都没有的人脉。
俩人跟着李石和木兰进山,这次木兰带着他们从另一条路上走,虽然远一些,但能避过村里的耳目。
走了小半个时辰,宋屠户和赵屠户听到鹿的哀鸣声,俩人精神一震,加快了脚步,木兰的脚程早练出来了,所以总能走在俩人两步之前。
宋屠户和赵屠户看着气不喘息不急的木兰,眼里划过异色。
而李石则落后俩人一步,勉强算跟上,好在他呼吸虽稍重,但不会太狼狈,毕竟是逃难过来的,脚程比普通人略强一些。
看到躺在地上的鹿,宋屠户和赵屠户都围上去。
木兰道:“你们得赶紧把它弄出去,到了下半响,有来喝水的动物和鹿群。”鹿虽然胆小,但也不会眼看着同族这样被弄走,而且这还是公鹿,群里的母鹿难免不会冲撞。
宋屠户和赵屠户身强力壮,跑路不在话下,可她和李石就危险了,所以这头鹿还是快点弄走为好。
宋屠户和赵屠户虽然不知道这些,但也怕平生波折,连忙拿了麻药上前捂住鹿的嘴巴,没几下,鹿就没了力气。
宋屠户和赵屠户一起将鹿抬上手推车绑好。
木兰瞪大了眼睛,原来还可以这样吗?
李石看她的样子,眼里划过笑意,代她问出来,“宋伯,这麻药会不会对鹿有伤害?”
赵屠户以为李石担心鹿有好歹,影响卖价,忙到:“你放心,这麻药的剂量我家祖上有传,不会有事的,半个时辰后这鹿就醒了,所以咱们得加快时间出去。”不然这鹿要是在半途中突然醒过来就又得麻醉一次,关键是,这麻醉第二次的时间和第一次还不一样。
木兰目光炯炯的盯着宋屠户包好的麻醉包,想着,如果她有这个东西该多好啊。
但也知道,这是赵家的家传,只怕连宋屠户都不知道这剂量,更何况她?
木兰想的没错,这是赵家祖上几辈实验出来的,不仅有麻醉鹿的剂量,野猪的,老虎的,豹子的都有,不过后两种多是跟贵人搭上关系,毕竟,除了吃饱没事干的贵人,谁还会去养老虎豹子?
一行四人抓紧步伐出山,赵屠户听说宋屠户想将鹿卖给东城的几户大商人,就皱眉道:“那些人虽然有钱,但也最吝啬,最多也不过得个十两银,到时给这两个小娃七八两,你能剩下多少?”
宋屠户却觉得得个二两已经算不错了,毕竟,他只是经手。
赵屠户眼里则射出精光,“我手上倒是有一家人选。”
宋屠户眼睛微亮,赵家以前就帮贵人们处理过那些大的猎物,所以手中有几个人脉是连他都不能接触的。
“前不久我听说苏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回来了,还带了一些贵人,这鹿肉精贵,那些驯养的鹿比不上这野鹿,不然我们就去问问?”
宋屠户笑道:“这还得麻烦弟弟呢。”
赵屠户就把麻醉包给他,“你等着,我去找苏家的管事。”
赵屠户本想找管采买的管事,只是转了一圈也没见人,因为不能久等,就找了管田庄的赵管事。
赵家和这两位管事都有些来往,所以认得,加上和赵管事同姓,倒也多了两分亲近。
赵屠户过去的时候,赵管事那里却有人。
赵屠户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对方就立马将头低下,对方穿着石青色杭绸直襟,剑眉星目,一张脸棱角分明,嘴角微微抿着,赵屠户看了一眼,就只觉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威压铺面而来。
赵屠户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够认识的人。
而站在那人对面的赵管事嘴角扯着僵硬的笑容,冷汗从额头滑下。
苏定瞥了赵管事一眼,转头看向赵屠户,淡淡的问道:“何事?”
赵屠户不敢隐瞒,忙道:“小的才收了一头活鹿,就想送来给府里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尝尝鲜,也不知道府上喜不喜欢,所以来问赵管事一声。”
苏定几不可见的点头,微抬着下巴示意赵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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