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然李石退烧了,但却恹恹的提不起一点精神,木兰干脆让他留在家里休息,正巧,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也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桃子在腊月二十六的时候生下一个孩子,木兰和许氏去看了一眼,许氏抱着孩子道:“这个孩子是有福的,这样的日子出生,以后过生辰的时候就热闹了。”
李老太太满脸是笑,一脸慈爱的看着曾孙,不住的点头,“借许夫人的吉言。”
“孩子可有名字了?”
“他爷爷给取了一个小名,叫壮壮,大名却是要满周岁的时候再取。”
李登才算是李父的老来子,结婚又晚,现在他的大孙媳妇都有身孕要给他生下曾孙了,本来是不稀罕孙子了,可他现在年纪大了心更软了,所以壮壮一出生他也关注的很,听说孩子出生立马就给取了一个小名。
木兰和许氏在李家用了晚饭看过桃子才回去。
傅氏的生产期也近了,因此没敢出门,壮壮洗三的时候只是叫木兰代替她送礼,然后就是安心待产,随着产期的临近,傅氏越来越不安,人迅速的削瘦下来,木兰看在眼里就有些着急,“傅氏娘家离得远,心里有话也没人听,不如把江儿叫回来吧,也正好过年。”
李石不喜欢傅氏,因此想也没想道:“南阳县才经历过混乱,最是关键的时候,而且江儿是县太爷,怎能离开县衙太久?她身边不是还有奶嬷嬷吗?有什么话是不能与自己的奶娘说的?”
像傅氏王氏这样的人家,当家主母因为有各种需要忙碌的事情,孩子又是交给奶娘喂养的,因此她们与奶娘的感情都不错,像王氏,遇到事情多半时候是与王嬷嬷商量,很少找王太太的。
“那怎么一样?陈嬷嬷毕竟是下人,有许多话她也不好和傅氏说,而且我冷眼看着,傅氏与陈嬷嬷也并不是十分的亲厚啊。”
李石心中冷笑,那是因为陈嬷嬷疏离了傅氏。
不过李石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道:“让江儿回来过年是不可能了,我看她的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就让江儿掐着点回来两三天吧。”想到傅氏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李石脸上的表情微缓,“那毕竟是江儿的第一个孩子。”
木兰这才露出笑容,“那我给江儿写信让他将县衙的事情提前安排好。”在木兰看来,女人生孩子就如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作为孩子的另一半血亲,男人至少要给妻子足够的鼓励,不能女人受了罪还得不到一丝感激。
木兰第二天就告诉傅氏李江会回来的消息,“……他大哥说县城的事多,但你生孩子也是大事,无论如何让他在那几日请假回来,你也别心焦,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就让春霞去和我说,有什么心里话可以和陈嬷嬷或是春霞说说也行,你身体素来好,又一直调养着,胎位也正,不要过多担心。”
傅氏就差点落下泪来,就算她精于算计,此时也不由心中感动。她没见过别人生孩子,但也知道生孩子很痛苦,又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偏偏这种害怕她还不知道与谁说。
娘家离得太原的弊端就显出来了,若她的娘家离得近,她母亲也会像木兰对桃子和媛媛一眼,几乎每隔一天就要人去问上一声,她生孩子的时候还能亲自到场,真要出什么事,有娘家在也说得上话……
也许是因为怀孕,孕妇的情绪多变,也有可能傅氏是真的很害怕,此时她脆弱的扶着木兰的手,低声哭到:“我就是怕,生孩子那么痛,还那么危险……”
木兰理解的拍她的手,“我都懂,我生阳阳之前也怕的不得了,可真到了那时候反而不怕了。”
木兰低声安慰着傅氏,一直陪着她到下午,许氏也过来拉傅氏说话,将之前她生孩子的心得和注意事项都和傅氏说了,这样傅氏的脸色才好些。
第二天就是除夕,李家与苏家都要祭祖。
苏文到底没能赶回来,因此只有李家这边帮着一块儿祭祖了。
以往两家都是一起给三家祭祖,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但许氏与傅氏都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有些目瞪口呆,她们从不知道,祖宗也是别人可以帮忙祭的。
而赖五却觉得理所应当,他在外十多年,不都是李家与苏家帮忙祭祖供奉香火吗?
今年是赖五第一次在祖宗牌位前祭祖,因此非常激动,激动中又有些遗憾,“若是阿文能回来就好了,那样我们三家总算是不缺人了。”
许氏只能安慰他看开一些,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一大早,许氏就和木兰傅氏一起准备祭祖需要的东西,傅氏挺着一个大肚子,不过是站着给许氏和木兰打打下手。
而李石则与赖五一起将祭祀用的银器擦洗干净拜访好,从木兰等人手中接过祭祀所用的八大碗及猪头等物恭敬的放在案桌上,这才毕恭毕敬的在蒲团上给祖宗们磕头,而阳阳也被带到祠堂,李石手把手的教他给祖宗们磕头,奶声奶气的说了声,“祖宗保佑我。”这才完了。
这句话是木兰教的,足足教了他三天才学会的,虽然说的磕磕绊绊的,到底说出来了。
晚上大家一起守夜,他们家对守夜向来不是很严格,以前一家子骨肉,在一张大炕上窝着过一夜也可以,但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所以吃过晚饭后,木兰就对傅氏道:“今天晚上大家各自在自己的院子守夜就行了,让春霞扶你回去吧,晚上想吃什么了,就叫人去厨房拿,今天晚上那儿都有人值夜的。”
傅氏知道木兰是怕她困,找几口让她回去休息,傅氏看了许氏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起身告辞了。
现在没有什么比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赖五与许氏则选择暂时留下来和李石等一起守夜。
李石和赖五在一边下棋,木兰则和许氏在一边做针线,一边低声说话,阳阳趴在摇篮边看着旭儿吐泡泡,有时候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戳戳旭儿的小胖脸,然后就快速的缩回手,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四周。
旭儿的奶娘看见了,见许氏只是含笑看着,而旭儿也没哭,只是转着头去找阳阳的手,也就没阻止。
阳阳以为没人发现,胆子越发的大了,还小心的凑上去学着母亲亲他的模样小小的亲了旭儿一口,弄得旭儿满脸的口水,还自以为别人没发现的骄傲仰着头。
木兰见了只觉得儿子蠢萌蠢萌的,现在还好,可难道以后长大了也要这样?那就不是萌,而只剩下蠢了。
木兰正想当机立断的将阳阳拉过来教训他,许氏就拦住她的手道:“行了,让孩子们玩吧,好在他们叔侄玩的开心,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旭儿才三个月大,能有多少精力?吃饱喝足玩了一会儿后他就打了一个哈欠沉沉的睡过去了,阳阳见怎么戳旭儿都不再理他,顿时有些失望和生气。
而旭儿的奶娘也怕阳阳把小祖宗给戳醒了,所以小心的将阳阳抱到一边,让小红陪他玩。
周春亦步亦趋的跟着阳阳,见状就拿出阳阳的各种玩具摆在炕上,将阳阳放到炕上让他自己玩。
阳阳最喜欢玩的是丢沙包的游戏,不过在这儿不叫丢沙包,叫抢沙包。
以前是阳阳丢了沙包周春捡,或是周春丢了沙包阳阳去捡,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阳阳嫌弃周春的动作慢,在周春还没开始丢的时候就扑上去抢,偏偏还总是能抢到。
周春不管怎么躲避,十次倒有八次会叫阳阳抢走。
赖五本来放在期盼上的眼睛也移到了阳阳身上,见他又快手的从周春手里抢了一个沙包,顿时眯起了眼睛。
李石顺着他的眼睛看去,心中沉思。
赖五落下手中的黑子,问道:“你以后打算让阳阳去做什么?总不能与你一样去开医馆做大夫吧?还是去读书科举?”
“孩子自有他的选择。”
“可孩子现在还小,只怕做不出选择。”赖五对李石的回答不满意,直接挑明道:“阳阳于武学一途中极有天赋,若是可能……”赖五见李石皱眉,笑着将话说完,“若是可以拜得良师,以后只怕是一员猛将。”
“现在天下初平,以当今的励精图治,二十年后正当盛世,哪来的建功立业?我看读书就很好。”
赖五却不以为然,“北有北蛮,南有南夷,怎么会没有战事?”
李石落下白子,将赖五的后路彻底阻断,袖子下的左手却微微握紧,一时没有说话。
赖五也没有紧追不舍,这的确是一个很难的抉择,他虽然看上了阳阳,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说服李石和木兰,毕竟,从军一途实在是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在战场上送命。
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并一步一步往上走的,不仅需要本事,还需要运气,两者缺一不可,现在阳阳还小,虽然看着很有天赋,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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