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玉伽体内种下了毒针,她的性命正在一天天的玉伽颓败成灰的眼神,林晚荣心里似被万斤巨石压住,呼吸混浊,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窝老攻,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玉伽望着他,呆呆问道。
林晚荣叹了口气,无声的握紧手掌,手指中间隐隐有些鲜红:“如果你不叫我的突厥名字,我可以回答你十件事!”
“我喊我的,关你何事?你要不喜欢,不应声就是了!”月牙儿大怒。
看她圆睁着眼睛、咬牙切齿的样子,林晚荣无奈道:“好,你问吧!”
玉伽看了他一眼,脸色忽然无比的温柔,低头轻道:“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
林晚荣心中抽搐,忍不住的怒道:“胡说什么,你不会死的!”
“你骗人的样子,真的很难看!”玉伽朝他微笑着,无声的转过了头去,柔弱的肩膀阵阵的颤抖:“我死了,不许你想我!就像你死去的这些时候,我一点也不想你一样!!”
“啪”,林晚荣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几抹微不可察的鲜艳颜色染红了桌面:“什么你想我、我想你的,现在是谈判时间!还有第四个条件!要和还是要战,你自己看着办!”
玉伽猛地回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瞬间降至冰点,她冷冷道:“你要将萨尔木羁在大华十年?林大人,我劝你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羁押可汗这天大的耻辱,你觉得我突厥万民会答应么?为了草原的尊严。他们必将不惜自己地生命。与大华决一死战!”
“羁押?我什么时候说过羁押了?!”林晚荣冷笑道:“大可汗未免太小看我了!我们大华有一个很浪漫地词汇,叫做游学!小可汗仰慕大华文化的博大精深,不惜亲自深入内地。千里求学,游历大川,拜访名师,十余年后学成回国,施展浑身本事,造福突厥万民!这是一段多么美丽的传奇啊!”
玉伽身子急抖。悲愤道:“同化我草原民俗,叫自由贸易!羁押我突厥可汗,又美其名曰游历求学!林大人,你是把一切都算计透了,好心思、好手腕!”
林晚荣摇头轻叹:“民族融合本就是大势所趋,又何需我来算计?你想一想,这些年来,我们两国交战不止、血流成河。可是那民间暗地里地贸易往来。何曾停止过?!就连死亡之海,也有掩埋着一对生死相依的异国恋人!这通商通婚通航,有哪一点错了?”
“那你羁押着萨尔木算什么?”金刀可汗大声怒道:“他年纪幼小,仿佛璞玉。万一你教他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纺织建筑——”
“教这些不好么?”林晚荣淡淡道:“有很多人想学都还学不到呢!”
玉伽双眼圆睁,怒声娇叱:“要跟你学这些。他将来回到草原,只怕连马都不会骑了!萨尔木是展翅翱翔的雄鹰、是未来的草原之主——你这样下去,叫他如何领导突厥子民?”
“领导子民,是靠脑子,不是靠骑马射箭!这个道理你比我明白!”
“我不明白,我永远都不想明白!”玉伽哗的一声,挑翻面前桌子,泪珠沾满面颊:“你一心只想着削弱我突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了萨尔木,大可汗就是一个空壳子,要保住萨尔木的汗位,她要面对多少地艰辛困苦?她要一个人在草原上坚持十年!十年啊,人生有几个十年?!你有没有替我想过?!你这狠心的人!”
她站在那里,放声悲泣,任泪珠滚滚而下,瞬间打湿了胸襟。
“这是大可汗需要考虑的事,与我大华无关!”.荣咬咬牙,双目不知不觉湿润,低头躲避着她的点点泪光。
“呀——”愤怒到极致的玉伽疾吼一声,忽然扬起手来,狠狠一巴掌朝他脸上扇来!
这一击快如闪电,眨眼即至!林晚荣眼眸冷冷,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心伤,他缓缓的闭上双眸,不躲不避,生生的站在那里。
“啪!”这一记耳光又脆又响,直直击在他脸上,满面地桃红中,脸颊肿起大块,五道纤细的手指印子清晰可见。
他默默凝立,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冰人!
玉伽目光呆滞,直直望着他,呼吸都停止了!
这一记耳光声响之大,就连外面的老高诸人都听得清楚!焦奈之下,几人再也忍耐不住,哗地冲了进来。眼前情形,顿叫所有人一愣,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啪”,徐小姐身形如电,刷的一声冲上前,狠狠一巴掌,已甩在月牙儿那晶莹光洁地脸蛋上!
一连串的变化都在电光石火之间,还没有看完就已经结束了!眼见大可汗受欺负,禄东赞与巴德鲁怒吼着就要冲上,老高胡不归冷冷阻在他们身前。
玉伽便像座凝固了的化石,玉般的脸颊上带着五根通红的指印,她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她嘴唇急剧发颤,缓缓伸出手去,一寸一寸向着他脸颊靠近。分明就只有尺寸之间的距离,她的手却颤抖的失去了方向。
那火红的梗印,与自己的手纹是如此的吻合,仿佛红炭般火热。朦胧中,忽然想起他与自己讲过的掌心线的故事,那一道一道的,就仿佛刻在他的脸颊上。
她缓缓抚上他的脸庞,温暖的感觉如此真实,瞬间烫到了她心里,让她颤栗不止。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喃喃自语,口角缓缓溢出几丝鲜血。无声无息,温柔摩挲着他的脸颊,眸中荡漾着水一般的柔情。
“我大华提出的四个条件,希望大可汗仔细斟酌!林某人可以在此等待三天,过时不候!”林晚荣眼光淡薄。头也不回。疾步
长棚。
三天?玉伽无力地瘫坐地上,望着桌上鲜红地掌印,她忽然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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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夕阳缓缓的坠落地平线。漫天的流沙狂舞。似是为它蒙上了一层昏黄地面纱。几座洁白地帐篷散落在沙漠中,瞬间便蒙上了一层金黄的细沙。
遥望斜阳深处那沉寂地身影。胡不归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忽然齐齐哀了声,无奈的摇头。
老胡深深一叹:“明明是两个人单独商谈,好好的甜言蜜语、卿卿我我几下,不就什么都解决了么?现在闹成这个样。后面可怎么办?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女人敢打林将军?唉,难道真是老天要灭有情人?”
杜修元深有同感的点头:“军国要务又掺杂着个人情感恩怨,古往今来都是天下第一为难之事,只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老高狠狠哼了声:“什么家国恩怨。都是虚无缥缈地事情,唯有这男女之情才是最真!若让林兄弟和月牙儿遗憾了终生,那才是老天不开眼!”
他三人愤愤不平,商讨了半天。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总不能把月牙儿强行绑过来吧!就算绑过来了,林将军还不一定要呢!这男女感情的事,本就复杂无比。再加上二人的身份和两国的恩怨。就更混成一团乱麻了!
“疼吗?!”徐小姐坐在林晚荣身边,轻轻揉着他脸颊。望见他脸上鲜红的指印。心中又痛又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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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荣微微摇头,嬉笑着道:“本来是有点疼地,不过徐小姐给我按摩几下,那可舒坦的很,再大的伤也不打紧了!”
徐芷晴一指戳在他脑门上,气道:“亏你还笑得出来,谈判谈的好好地,怎么会打起来?再者,以你的身手,她怎么能打着你?”
“人有**,马有失臀嘛!”他嘿嘿一笑:“你不是替我报过仇了吗?你那一掌,只怕要叫她记一辈子了!”
徐小姐恼火的在他腰背上狠狠拧了一下,嗔道:“心疼她就直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逼她逼的太狠,心有愧疚,所以才故意要挨她一下以求个心安!要不然,以你地性子,换成是别人打了你,他早就死了一百遍了!”
林晚荣无奈道:“徐小姐,有些事情装糊涂不是更好吗,干嘛一定要把我地衣服都脱光呢?现在天可没黑,老高他们都看着呢!”
徐小姐红着脸呸了声,在他胸口轻轻敲了两下,无声的依进他怀中。
对面几百丈外便是突厥人地国境,十余座洁白地帐篷盛开在草原中,仿佛纯净的小花。没有看到月牙儿的身影,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徐小姐目光幽幽,望着那星星点点的帐篷,忽然轻声道:“有些时候,我真的挺同情这个月牙儿的!那么聪明美丽的一个人,却喜欢上一个卑鄙的无赖,偏偏这无赖还是她最大的敌人!人世间最大的幸福和最大的痛苦,都被她遭遇上了!”
林晚荣笑道:“什么卑鄙的无赖!干脆点,直接叫我名字得了,我不会否认的!不过我倒是奇怪,你这么大一坛子醋,怎么到了玉伽面前,却化成水了?!她有这么大的魅力!”
“因为感同身受,”徐芷晴抱住他,柔声道:“想想你深入草原这段时日,我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就能理解她误杀你之后是怎样的感受,而她能再见到你,又是如何的惊喜!小无赖,你摸摸我的心,你就会知道了!”
徐小姐温暖的心房咚咚发颤,也不知怎地,他忽然就想起了玉伽两鬓的斑白,心中瞬间就窒息了!
徐芷晴轻声道:“当我看到你拟的那条约,我就有种感觉,玉伽打你一巴掌,那是心疼你了!她杀了你都不为过!真不知道你这狠心的人,怎么能舍得下手?!”
连女军师都为玉伽打抱不平,可见确实逼她逼的太苦!林晚荣默默摇头,缓缓松开手来,银光闪动,他手中握着两枚锋利的银针,那针尖深深刺入手指当中,血迹浸满了掌心。
“你——”徐芷晴大惊,手忙脚乱为他止血,不知不觉泪珠连连:“你这是何苦呢?!”
林晚荣长长一叹:“我早说过,我不该坐到谈判桌上的!要是不逼自己,我真的不知会和她谈成什么样子!”
徐小姐含泪叹了声,气得的在他胸膛狠狠砸了几下:“我现在吃醋,很吃醋!你这辈子,也要为我这样!”
林晚荣哈哈大笑着将她搂进怀中:“放心,你现在是我老婆,身份高一级,我对你只会更好、好上加好!啊,想起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微山湖摸鱼去,在凝儿的房里摸,这回保证不会出错了!”
“下流!”军师轻呸了声,急急偏过头去,羞喜的笑容却是溢上脸颊。
两人正说话着,那边老高飞奔而来,朝远处一指:“林兄弟,徐小姐,突厥有人来了!”
有人来?难道是给月牙儿传消息来的?这才几个时辰,她这么快就决定了?!林晚荣急忙抬头,放眼望去,只见国境线那边缓缓行来一辆宽大的马车,四匹神骏并辔而驰,冒着风沙轻踏行来。
“什么人?!”林晚荣跳上前去,怒声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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