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话的地方,便已靠着山顶了,遥望对面的千绝峰绕、氤氲密布,看不清峰上的情景,更不知道仙子姐姐在哪里。
在圣坊与千绝峰间,两道铁索并立直行,索上隔着数丈就嵌入一块木板,远望去,就仿佛一条疏漏的天索,穿越了云雾,横亘在两座绝峰之间。山风轻拂,这天索微微摇晃,吱吱作响。遇到胆小的人,连看都不敢看上一眼。
林晚荣吃惊不小,他出征之前来此辞别,双峰之间还只有仙子昔日接续的一道长情索。怎么半年没来,就多了一座横亘天际的漏桥?
“不明白了吧?!”李香君微笑道:“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师姐!”
“青旋?”林晚荣一呆。
小师妹点头嗯了声:“这天索,是在你出征之后,师姐挺着大肚子上山,亲自指挥工匠修建的!师傅不在山上,要在两峰之间架桥,须有人冒着艰险爬上千绝峰,那难度你自己想吧!”
“什么?!”林晚荣大骇,急忙扳住她肩膀:“小师妹,你,你是说青旋亲自过峰——”
他情急之下手劲极大,李香君痛哼了声,恼火瞪他一眼,他才讪讪松开手来。
“真笨!”见他骇的魂都没了,小师妹咯咯娇笑:“师姐挺着个大肚子,就算她有心攀爬千绝峰,我们会傻的让她去么?”
是了,是了。老子吓糊涂了,他抹了脸上冷汗,奇道:“那是谁?”
“我才不告诉你呢!”李香君微微一笑:“总之,你记住我师姐地好就是了!还有,我去西洋的事,你不准从中作梗!”
原来我出征的时候。青旋就已安排好了一切,她从来都没有对我提过!林晚荣默默轻叹,心中的感动实难用言语形容。他高举右手,庄重道:“林某人以生命起誓,定要生生世世爱护青旋,相依相伴,永不背弃!若违此誓,叫我肠穿肚烂、五雷轰顶、吃饭噎死、喝水淹死、走路被大树撞死!”
“你发的这些誓言。我会转告师姐的!”李香君嬉笑着,行入居住地木屋,取出一叶竹笛递到他手中:“这个,给你!”
“是什么?”林晚荣不解的望着她。
李香君微笑道:“师傅曾嘱咐,我居于山上,若遇你来,定要仔细询问。要是你擅自上山,未经师姐点头,那便将你打下山去。”
不会吧!林晚荣蓦然睁大了眼睛:“要是青旋点头了呢?”
“就把这竹笛送给你,你吹响了。师傅自会来接你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林晚荣恍然大悟,难怪小师妹大言不惭的说,要没了她,我一辈子也上不了山呢!
他大喜过望,急忙将竹笛送到嘴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却是不得要领,笛声嘶哑,怎么都吹不响。
“真笨!”李香君看的忍俊不禁,将他手中竹笛抢过,放在口边樱唇轻启,清脆悠扬的笛声便如高山流水,在云中山涧荡漾开来。
千绝峰上现出一道窈窕身影。凝立山头默默眺望,林晚荣看的真切,顿时兴奋的跳了起来:“仙子姐姐!”
那白影快如闪电,自天索疾跃而来。眨眼就到跟前。小师妹欢呼一声,抢在他前边涌了上去,拉住仙子地手,满脸的慕孺神采:“师傅,你可来了!”
宁雨昔怜爱的揽住她,轻抚她秀发,温柔笑道:“傻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嗯,”李香君偎在师傅怀中,笑得无比的开心,忽然又指着林晚荣,愤愤哼了声:“是他,他欺负我!”
宁雨昔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林晚荣急急摆手:“没有!没有的事!小师妹,做人要诚实,可不能乱说话啊!”
李香君哼了声道:“你欺负了我师姐、又来欺负我师傅,这难道不是欺负我么?!”
宁雨昔脸颊一片嫣红,隐隐还带着些苍白,李香君这句虽是玩笑,却正戳穿了她心中的隐忧。她与小贼的恋情本就是惊世骇俗的,也不知会落下多少话柄。
李香君似是体察到了仙子的心境,急忙拉住她手:“师傅,你可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喜欢一个人也有错么?既不偷又不抢,更不伤天害理,谁敢把你怎样!”
宁仙子早已坚定了心志,俏脸微红,笑道:“你这小丫头,今年才几岁,倒会来安慰我了!等你将来长大,遇到了中意的人,便知此中道理了!”
“那我宁愿长不大!”李香君嘻嘻一笑,对林晚荣做了个鬼脸,默默依偎在师傅怀中,再不说话了。
林晚荣看地惊奇,仙子和青旋、小师妹在一起,倒不像师徒,却仿佛姐妹朋友似的。这也难怪了,宁雨昔虽是她们的师傅,却自幼修身养性、与世无争,青旋温柔大方、李香君古灵精怪,她们三个人凑在一起,关系亲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两峰之间虽架起天索,普通人要想通过仍是遥不可及,不过对仙子这样的绝代高手来说,那就无异于坦途一片了。
宁雨昔拉住他的手,足下轻点,数丈一跃,又快又疾!林晚荣只闻耳边风声呼呼,那云雾都踩在了脚下,与上次度峰地险境相比,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他回头扫了一眼,只见李香君仍站在对崖之巅,拼命朝他们招手。
想起上山时的经过,他忍不住笑了声:“这个小师妹,倒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宁雨昔微微点头:“香君身世孤苦,自幼便独立好强,宁折勿弯!她聪明
遇事极有主见,虽年纪小小,却已是洞彻世情!只是事藏于肚中。不与人言,我与青旋倒时常为此担心。”
想起李香君要去西洋地事,仙子说的不错。小师妹确实就是这种性格,林晚荣嗯了声,默然无语。
上了千绝峰,绿树红花、翠竹松柏。处处争芳斗艳。恍如春天常驻。溪涧水流潺潺,奇石芳草层出不穷。仿佛一处化外仙境。难怪仙子姐姐喜欢这里。
林晚荣兴致盎然,仿佛所有地烦恼都烟消云散,脱了鞋子四处奔跑。兴奋地就像个孩子。
宁雨昔跟在他身边。眸中的温柔,仿佛荡漾地水波。
“咦。姐姐,这是谁盖地房子?!”行到那石洞边。林晚荣顿时睁大了眼睛。
紧挨着洞**地峭壁上,一座简陋温馨地木屋坚固挺立,尚剩最后几个细节便要完工。活眼温泉四处流淌。正将木屋围在当中,袅袅水雾腾腾升起。云遮雾绕中,那温馨的小屋。便似一处幽雅的云中小筑。
仙子笑着道:“这是我亲手搭建地,就像兴庆府地宅院一样,是我们地家!小贼。你喜欢吗?”
“喜欢。我当然喜欢!”林晚荣喃喃自语,忽然拉住了仙子地手,紧张道:“姐姐。你真地不愿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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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雨昔轻嗯了声,默默低下头去:“看到青旋所做地一切,我很惭愧。甚至不敢见她!唯有留在千绝峰上,我才能快活自在。这里每一处都有你的影子。我喜欢这里,我想留在这儿!小贼。你能理解么?!”
仙子有这种心结才是正常的。也都在青旋地意料之中。林晚荣拉住她地手,坚定一笑:“理解。我当然能理解了!这里是我们地定情之所。我和你一样喜欢!”
宁雨昔又羞又喜:“你,你真的——”
林晚荣嗯了声。凑在她耳边嬉笑道:“我喜欢仙子姐姐,所以,你在地每一个地方我都会喜欢。你留在山上也不打紧。这里就是我们的小窝了,顶多我多跑跑路,隔两天就上山一回,来和我的仙子姐姐幽会!”
“什么幽会,胡说八道!”仙子面红耳赤,心中欣喜无比。
看宁雨昔脸色,便知她心中所想,林晚荣嘿嘿道:“不过么。仙子姐姐你也要答应我几件事!”
仙子睁大了眼睛,轻笑道:“答应你什么事?”
林晚荣嗯嗯了几声,摇头晃脑道:“第一件么,是最重要的。你每天在山上地时候,要想我九百九十九遍!”
宁仙子羞涩无比,在他手心抓了两下,低下头柔声道:“为什么要九百九十九遍?”
“因为,我每天都会想你一千遍!”他嘻嘻一笑:“我是男,你是女,我照顾你,允许你少想一次!”
“胡说八道!”宁雨昔温柔似水,轻抚着他面颊,喃喃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林晚荣在她俏脸上狠狠吧了一下,欣喜道:“那这第一条就没问题了。第二点,也很简单,姐姐你不能一直闷在山上,那太枯燥。我要带你去旅游,什么庐山黄山阿尔泰,大漠草原兴庆府,凡是能想到地地方,我都要去,你可不能拒绝!”
仙子欣喜道:“游览名山大川,本就是我所愿,我怎会拒绝?你走到哪里,雨昔就跟你到哪里!”
“太好了!”林晚荣哈哈大笑:“至于第三点么,姐姐,要是青旋上山来看你,你见不见她?!”
宁雨昔脸染云霞,沉吟半晌,却不知该要怎样回答。林晚荣轻道:“既然青旋都知道了,我们又何必掩耳盗铃呢!她又不会逼你下山,只是陪你说上几句贴心话,你总不能绝情地连面都不见了吧!”
这事说难也不难,就是个脸面问题,仙子踌躇半晌,俏颜晕红,微声道:“便是你这狠心地小贼害我!若是青旋来看我,那还不羞死个人了?!”
林晚荣偷笑道:“第一次么,当然会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有我陪着你,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河呢?往后慢慢习惯了,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他语中隐有蛊惑,宁雨昔想了半天,这一面总是少不了的,不见也得见。她狠狠拧着小贼地胳膊,眉目晕红。无奈轻嗯了声。
小贼大喜过望,猛地一拍手掌:“好!那就没有问题了!”
就只有这三个条件?仙子倒是有些发愣,惊愕道:“你。你不提其他地了?!”
“还要其他地干什么?我要为你着想,有这几点就足够了,绝不叫姐姐为难!”林晚荣拍着她肩膀,无比正经道。
“小贼——”宁雨昔柔柔的唤了声。奋力投进他怀中。幸福地难以言表。
林晚荣更是欣喜,还是青旋聪明啊。这温水煮青蛙地法子,直叫仙子姐姐陷落其中还不自知。他得意无比,跳起来道:“姐姐。我们的房子修好没有。剩下地活都是我来干!”
宁雨昔心灵手巧、武艺高强,那木屋大部分都已完工。剩下地只是修修补补。林晚荣也是此中好手,手艺不赖。二人齐心合力,一个伐木,一个建墙。费了大半天功夫,便已将那木屋搭地坚固牢靠。连床椅板凳都准备齐全。
“咱们这个家,可真是温暖啊!”他双手抱头。懒懒地躺在床上,闻着屋中淡淡地清香,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天色已是不早。屋中点起了两根粗大地红烛。点点火光映在仙子地脸上,美艳无比,房中弥漫着淡淡地温馨。
宁雨昔笑着望他。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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