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忠急忙回礼:“十万兵士,二郡百姓,身家性命,皆系于将军一身。将军当早做防备,切不可掉以轻心。”
王国急忙追问:“依军师之见,该如何施为?”
阎忠躬身答道:“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将军乃众人共举,名正而言顺。三十六部羌渠,虽贪财却未必寡义。只需得众人鼎力相助,即便北宫与李将军骤然发难,将军亦足可立于不败之地。为今之计,当暗中联络忠义之士,以为助力。”
“何人可称忠义?”王国再问。
“依卑下所见,边章、韩遂,皆乱世英雄。可为左膀右臂。”
“二人名著西州,皆是豪杰。正合我意。”王国这便下定决心:“军师可有劝说之法?”
“只需如此如此……”阎忠让王国附耳上来。
“妙!”
日出十刻(7:00)。
苦思一夜,未有所得的韩遂,将茱萸果一粒粒重拾入囊。两头扎紧,收入匣中。将满腹狐疑,暂且抛之脑后,这便去巡视各处工地不提。
大敌当前。先守好营盘,方能见机行事。若手中无足量权重,又如何能换来高官厚禄,身家平安。
巡视一圈,便有兵卒来报。言,合众将军王国有请。
韩遂不敢耽搁,这便赶去枹罕将军府,与王国相见。
与此同时,安息豪商安玄,也已抵达金城津边章营地。
边章,亦是金城人,本名边允,早年与韩遂俱著名西州。同被乱军裹挟入伙。
与先前单车入营不同。此次,安玄将商队大半迁来,在营中军市搭棚售卖。安玄本就是豪商,又与合众将军王国私交甚好。边章亦与安玄是旧识,自不曾拦住。
为何要在军营售卖,原因很简单。这些举兵谋反的兵卒手中,有大量抄掠自富贵豪强之家的器物。或是金玉,或是珠宝,甚至还有传家宝。不一而足。趁乱捡漏,便是游商一大获利点。
试想,这些来历不明的宝物,也只能售卖给行踪不定的丝路游商。此地之物,带到彼地;关内之物,带去西域。如此辗转腾挪,沾染血泪的禁器,自当被成功洗白。
对贼军而言,这便是游商存在的巨大价值。
听闻安玄在边章营中立市,从将军府返回的韩遂,久久不语。
散落到湟中的北地先零羌人,最近开始成群结队。重又聚拢到先零王子雕零浑身旁。此乃羌人内事,无需插手。辅汉大军三路压境。一旦破关,屠刀之下,又何须分是哪地的羌人。想必,雕零浑与雕零混二人,当知大局为重。断不会闹到兵戎相见,无法收拾的地步。
嗯……安玄去边章营地久驻,究竟是何意?
洪池岭。
五万大军,一万辅军,数千工匠,依山下寨。抢修障城、烽燧。长城多有损毁,墙基犹在。修复不难。此地东距金城约四百里。不远不近,大军三日可达。得知此消息,修筑金城关的边章,自当加倍努力。
百年羌乱,沿途障城、烽燧,损毁严重。万幸地基大多完好,修葺速度极快。
论营造城池,蓟国当数天下第一。建筑诸材何须西域运来。依山而建的龙窑,和围满山脚的砖窑,已产出第一批硬陶水管、空心汉砖、云纹瓦当。堆以备用。万丈高楼平地起。城池也是一样。通渠引水,地下管网,一出一进,皆是重中之重。
与原先单单一道城墙连接东西不同。此时修造的乃是规模宏大的关隘。
何为关隘?
简而言之,便是大型障城。倚靠要冲,借助地势。或前或后、或前后筑障墙。居内造城。便是关隘。如虎牢、壶关,皆是如此。
安远、安门二城亦将扩建。变单纯的军堡为横竖五里,容纳十万军民的坚城。
“民从何来?”臧霸不禁问道。
戏志才笑道:“自然是迁徙而来。”
臧霸仍满脸不解:“此地甚是荒芜,且不宜耕种。距河西四郡,凉州东部数郡,皆甚远。乃是一块飞地。且四周皆是羌人部落……”
话到此处,臧霸已悟出:“二位府丞欲引羌人来此?”
李儒这便言道:“如宣高所想,我与左丞,已上报主公。战后将迁部分羌民及湟中胡,牧羊放马,驻守此城。”
“原来如此。”臧霸亦是上将。这几年耳濡目染,在两位府丞身边亦多有长进。回想凉州与西域山川地形图,这便幡然醒悟:“二位府丞,欲取河西四郡乎。”
“然也。”戏志才笑答:“河西走廊,乃进出关内之咽喉。岂能扼在他人之手。”
“为何不趁机夺取凉州?”臧霸再问。
“我等亦想。奈何朝堂必不许也!”李儒叹道。
“原来如此……”臧霸理解了。河西四郡扼守河西走廊,乃是连通西域之咽喉要道。若以关中大地,天下之中的洛阳为着眼点。西域、河西、甚至凉州,皆是不毛之地。可以舍弃。
然若以西域为中心,河西四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先取四郡,再谋凉州。而后是三辅司隶。待关西、关中尽入彀中,关东一地,还有何难。再将大河南北揽入怀中,只剩江东之地,何其容易。
“所谓徐徐图之。西域和凉州,多有异族聚居,汉人数量稀少。凉州一地攻取不难,固守却不易。如主公所言‘持续汉化’,方为正道。不可操之过急。”李儒循循善诱。
臧霸悉心受教:“末将明白。”
立关隘于洪池岭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此地亦是通往西羌的战略要地。
广宗县境,车骑将军大营。
攻取邺城后,车骑将军卢植,率度辽将军臧旻,捕虏将军田晏,左中郎将皇甫嵩,兵分数路,四面合围,攻入广宗县。
将冀州黄巾,逼入绝境。
主帅卢植,亦想早日围剿冀州黄巾,而后挥师南下,解长社之围。
批阅最后一册公文,已是鸡鸣时分。卢植这便起身,洗漱更衣,刚刚卧榻,忽听帐外呼声四起。
“何故喧哗?”卢植起身问道。
“报——”便有军士帐前禀报:“大营忽遭地陷,毁去西北角营墙数段。营帐、车辆,马匹,皆已埋入土中!”
“地陷?”卢植一愣:“可有地震?”
“未曾地震。”军士答道。
“可有异常?”卢植再问。
“……”军士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
“无妨,但且说来。”
“有巡夜兵士在地陷前,遥见西北夜放豪光。正是,正是……”
“说!”
'正是…沙丘平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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