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邯民城，十四号区中，门口的一顶遮阳伞下，一排排市民正在有序地填报列表。

这是一份社会调查问卷，填报年龄、收入状况、每个月在食品上的消费所占收入比。

如果参与者在意见栏目上填写一百个字的想法，就可以领取一公斤的元鸟蛋。

排队的人是冲着鸟蛋来的。而这个街道摊点上，韩义和两位同学头戴着类似执法记录器的东西，检查着填写表格的状况，对市民提示该填写哪些内容。

市民填写表单是为了免费的鸟蛋，而社会活动部的学子们积极地做这件事，是因为收到合格的表格，则是有奖金，而不合格的资料单就没有。

每一百份资料可以获得二十元的报酬。这对社会活动部的年轻学子来说，算是比较舒服的外快了。

……

在一公里外，炽白则是端着自己的计算机，计算机的屏幕上显示了四十多幅监控画面。在城市的天空中无人机正在记录着一切，计算着每个人排队消耗的时间。

现在这一份十块钱的鸟蛋的领取奖励，已经让队伍排到了两百人以上，而且还在增加。而这队伍中的主力不是退休了闲着没事的大妈大爷，这其中有很多青壮年。

这不由让炽白咋舌。因为在炽白的印象中，年轻人是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领取产品的，因为他们工作结束后的时间很宝贵。

而现在：这个城市很多人觉得用一上午的时间换十块钱的元鸟蛋是值得的。这就从侧面反映了这个城市的就业率和经济情况。

【炽白搞的是正儿八经的基层活动】

真正靠谱的基层活动和愤世嫉俗的群意表达完全是两码事。因为只要看根本性的一点——“信息流动方向”。

1：在公共场合肆无忌惮地将己方想法发出，强行想把自己的信息灌输给舆众，极力地想做民意代表。其实都是幌子，最终会变成一个广告，广告的内容是“谁给我利益，就帮谁咬人”。（从内向外发出信息）

2：而基层活动则是主动想从社会中获取信息。正如战争中“知己知彼”一样，拿到信息后，进行分析。再自己审查自己将要执行什么政策。（这是一个从外向内采集信息的过程。）

1是一个低成本的事情，因为这根本没有组织成本。参加1的人本身就在社会秩序外，他们的参与者是非常廉价的，甚至上面的组织者无需付出成本，只要收买几个领头者就行了。

但是2，则绝对是一个高成本的事情。

这个调查活动，发鸡蛋，还有印调查问卷这些成本倒是其次，关键是要驱动组织内的人来做这件事。

没有一个明确的赏罚机制，没有一个严格的管理，没人会义务劳动。就算调查了数据，也是造假的。

……

到达社会调查部第一天，炽白一眼就看出韩义他们过去那些活动记录上存在问题。

而且炽白一点都不稀奇，炽白数世前，自己貌似就干过。

炽白的态度就是一边砸钱一边建设一个详细的监管制度。

补充：钱是从羽曙星那里借的，第一笔借贷了两千万，羽曙星丝毫没有皱眉头地给炽白了。

……

无人机、摄像头监控，就是这个监管程序的一部分。

其实炽白现在可以直接用领域监控，但还是用钱买了这些监控设备。

因为监管不是单向的偷窥，其核心要义是让下面的人明白自己上方有监管力量。

这23个社会调查站点中。

里面的负责人们工作谈不上激情，但是对民众还算有耐性，向来填表的人介绍该如何填。填写家庭经济情况，家庭教育支出。

现在这些年轻人们终于与炽白曾经印象中的社会基层工作者重合了。

女生一板一眼且语速很快，手指指着表单上的条款，让他们填写。这谈不上不礼貌，完全是做任务的态度。

男生则是嘶吼着，维持秩序，不断地将一些试图插队的人，以及重复进入队伍领鸟蛋的人清理出去。

【请注意：炽白是用计算机审核每个人身份信息，凡是不在这个区域的人，会被作为无效数据，一旦无效数据过多，炽白按照比例扣奖金。】

每个调查点，学子们的组织干部拿工作资金多，但是一旦数据失真，小组干部撤下来，换其他人。每个小组的干部都很有压力，这也是各个小组非常负责的原因。

但是无论是炽白还是社会活动组，都是经验不足的，一开始就没有意料到调查任务如此繁重。

炽白决定这一段调查结束后，再从学校中扩招三百名人手。

……

尽管现在看起来工作量巨大，如火如荼。

但是炽白明白这只是一次极小规模的调查活动。放在地球那一世，这恐怕就是一个县级政府，各个街道办事处一个星期的日常活动。

社会调查是国家力量的根基。

尤其是一个十亿人口的庞大国家，想要维持长期稳定发展。必须要维持庞大的公务员体制，才能系统地，有组织地收集社会方方面面的信息。

否则两眼一抹黑，谈什么科学管理！没有信息，那就是玄学治国！

【而当代千川！炽白：“这天下，呵呵，弄什么呢？！”】

……

一千六百年前曾经弱小的萌芽，现在已经变得局限了。

资本取代封建，是因为当年资本能比封建维持更加公平的社会秩序。但是随着文明的发展，经济活动庞大，社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现在的财团寡头们维持的社会秩序很难照顾绝大多数人。

炽白搞的这种社会调查工作，在地球那边本该是掌握公器的集群的义务。

但是这么庞大“臃肿”的公务员体系，代表巨大的资金投入。最上面的寡头不经过一场彻底的改变，是没有动力投入，而下面呢，小资本集团，是妥协，是软弱，更是没有决心。

【老板都希望雇佣最少的员工做最多的事情，最好钱自己赚了，员工劳累后产生的问题推到社会，把社会矛盾拒到门外。只有大政府利用行政力量收税，养一群公务员，来有效处理社会发展时的矛盾。】

现在炽白，让社会活动部做事，调查社会数据倒是次要的，主要的目的是想要一批合格的基层工作者。

举星的学子，不会做这种事情，也只有阳和学院这边的学子——要价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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