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惊愕，但对于一位出色的职业经理人来说，睁眼说瞎话是最基本的职业素质，迅速反应过来的埃克斯呵呵笑了一声：“呵呵……费尔南德斯先生，您真会开玩笑。”

陈耕认真的道：“我没在开玩笑。”

埃克斯：“……”

你这么聊天会没有朋友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们从比尔先生那里采购的MS-DOS是40美元一套，”陈耕笑眯眯的接着说道：“我们的CP/M可以以每套35美元的价格为你们供货，如果是CP/M+轨迹球+‘视窗’的可视图形化操作系统套装，只要99美元，另外我们公司现有的各款软件，包括现在卖的最火的几款电脑游戏、word文字处理软件、Excel表格处理软件和access数据库软件，都可以针对5150进行专门的优化，如果IBM认为有必要，我们甚至可以将我们所有的软件分门别类的做成几个套装。”

“……”

埃克斯没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震惊于陈耕对5150这个项目的了解之深，比如：费尔南德斯是怎么知道MS-DOS系统的采购价格的？

是，MS-DOS操作系统的采购价格并不是什么需要高度保密的信息，在对5150宣传的时候，IBM也是以“操作系统免费赠送”的名义操作的，但问题在于，5150这才上市几天？费尔南德斯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了MS-DOS的采购价格？除非……费尔南德斯在IBM内部有眼线！而且这个眼线所处的级别还很高。

意识到这一点，埃克斯手心里开始冒汗。

“呵呵……这个……”埃克斯讪讪的：“费尔南德斯先生您真会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陈耕打断他的话，认真的道：“埃克斯先生，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三天后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咱们法庭上见。”

“三天？”埃克斯顿时就急了：三天够干什么的？他忙道：“三天可不够……”

“埃克斯先生，您这么看重与玛丽女士的友谊么？”陈耕打断他的话，笑吟吟的道：“为了维护这段友谊，宁可冒搭上自己的前途的危险？嗯，不知道IBM的董事们知不知道比尔先生之所以能够拿到为5150提供操作系统的资格，是因为玛丽女士的关系。”

陈耕的话轻飘飘的没几分分量，可埃克斯却是听的亡魂大冒，有种大白天见到了鬼的感觉：这个混蛋，他是怎么知道比尔之所以能够拿到为5150提供操作系统的资格，是因为自己与玛丽·盖茨达成了协议？

“或者……”看着心神大乱的埃克斯，陈耕在他心头放下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直接和弗兰克先生聊聊？”

弗兰克·加里，沃森家族指定的接班人、IBM集团现任董事长，同时也是沃森家族最信任的职业经理人，论起在沃森家族心中的得，自己自然是无法与弗兰克·加里相提并论，而以费尔南德斯·陈今时今日的地位，他向弗兰克·加里发出了邀请，弗兰克先生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意识到这一层，埃克斯垂头丧气的低了下头：“好吧，费尔南德斯先生，我们可以谈谈……”

他不想被人从现在的位置上像条狗一样的撵走，一点都不想。

……………………

“为什么要取消我们的合同？为什么？！”看着眼前的普林斯·杰克逊，比尔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他挥舞着胳膊大声吼道。

取消与比尔的合作，当然用不着埃克斯亲自出面，让普林斯·杰克逊这个法务总监出面，已经算是给比尔和保罗面子了。

“因为你们向IBM提供的MS-DOS系统并非你们的原创，而是抄袭了盖瑞特2000的CP/M操作系统，”普林斯·杰克逊板着脸，丝毫不为所动：“IBM不可能与一家小偷公司合作。”

比尔一窒，可想到自己与IBM签订的合同，又鼓起勇气对普林斯·杰克逊说道：“我们……我们是有合同的，你们这是违法的……”

眼前的这个小家伙竟然敢跟身为IBM法务总监的自己谈法律、谈合同？普林斯·杰克逊忍不住笑了：“当然，我们当然签有合同，但比尔先生，在你打算去法院起诉我们之前，我建议找个律师帮您分析一下合同当中的免责条款和解约条款。”

埃克斯就算再怎么看在玛丽·盖茨的份上照顾比尔·盖茨，可IBM与任何合作公司签订和合作协议当中的法律条款，都是有标准法律模板的，否则每年销售额几十亿美元的IBM养着偌大的法务部干什么？

如果IBM不想解约，那当然什么事都没有，但如果IBM想解约而比尔的屁股又不干净，IBM分分钟就能找出无数条符合解约条件的条款。

还有免责和解约条款？但是……

那又怎么样？！

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的比尔，心里头一百个不服气：就算你们有免责和解约条款，我也能……

还没等从小养尊处优、没有受过委屈的比尔同学走完心中的进度条，保罗就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服。

嗯？怎么回事？

比尔惊讶的看了自己的朋友一眼。

“普林斯先生，”保罗深吸了一口气：“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普林斯·杰克逊略显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你问，但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回答你。”

事先得到了埃克斯的吩咐的普林斯·杰克逊，还是给予了比尔和保罗足够的尊重以及耐心。

保罗问道：“是不是盖瑞特2000向你们施压了？”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普林斯·杰克逊点点头：“如果我们不取消与你们的合作，盖瑞特2000就会向IBM发起诉讼……你们要知道，IBM不允许自己的名誉受到这么大的损失。”

这也算是变相的跟两人解释了一下IBM要求解约的理由。

虽然比尔和保罗也明白这一点，但两人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好看多少……虽然他们的脸色好看还是不好看都与事无补。

略略一顿，普林斯·杰克逊也提醒保罗和比尔两人：“况且这一个多月来，你们也赚了不少钱，不是吗？”

比尔：“……”

保罗：“……”

这倒是实话，好歹也是全美最有影响力的计算机生产企业，5150也是一款设计、理念足够先进的产品，哪怕被thinkcenter抢了先机、占了市场，可5150自上市以来的销售情况其实也不错，迄今为止已经卖掉了超过5万台，这也就意味着卖出去了超过5万份的MS-DOS拷贝，一份MS—DOS拷贝是40美元，超过5万份拷贝就是超过200万美元，对于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这真的是很大一笔钱了。

这同时也是隐晦的暗示和警告保罗、比尔：别不知足！如果你们再给我逼逼，小心IBM以不知情为由向向法庭提请索赔！

“好吧，就按您的意思办，”明白了普林斯·杰克逊话语中的威胁，比尔和保罗顿时就怂了，善财难舍啊。只是比尔还有些不甘心：“不过普林斯先生，今后我们还能不能继续合作？”

“当然，”确定自己唬住了这两个小子，普林斯·杰克逊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埃克斯先生让我转告你们，虽然微软以后不可能成为IBM在个人计算机领域的操作系统供应商，但你们会成为IBM在软件开发方面的合作伙伴。”

这就好！这就好！

确定今后微软依旧能够继续抱住IBM的大腿发财，比尔和保罗两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只要IBM还愿意照顾自己，那就什么都好说。

……………………

搞定了比尔和保罗两人，IBM迅速将自家的5150更换为CP/M系统的同时，也对之前销售出去的5万多台5150采取了更换操作系统的措施：所有之前购买搭载MS-DOS操作系统的5150的客户，都可以凭借购机手续、发票，免费在全美任何一家计算机大卖场、IBM的销售点或者通过邮寄的方式更换一张CP/M操作系统软盘，也可以再加价59美元换购IBM定制版本的“CP/M+视窗+轨迹球”的可视化图形操作系统套装。此外，从即日起，5150也提供“加50还换购可视化图形操作系统套装”的增值服务。

IBM的这个决定一出来，无数此前购买了IBM 5150计算机的用户顿时为之沸腾，他们实在是收购了那套该死的、问题频出的MS-DOS系统，相比于MS-DOS，他们更喜欢成熟、稳定、可靠的CP/M系统，几乎所有的5150机主都选择了更换操作系统，而在这些更换操作系统的机主当中，其中超过九成的选择了可视化推行操作系统套装。

而受这个消息的刺激，IBM 5150的市场销量竟然再次提升了一截，达到了日均1200台的水平，让此前暗自担心的埃克斯松了一口气。

陈耕也松了一口气：CP/M在个人计算机操作系统领域内的龙头老大的地位，稳了！

多露西·基里代尔、加里·基里代尔、切瓦特·埃加福特乃至整个盖瑞特2000，他们更开心：卖操作系统的这笔钱，等于是白捡的，赚了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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