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士兵冲上去一拳就砸在军官的眼眶上了,顿时打出一个熊猫眼,连鞭子都掉在地上了。
“哎呀……造反了,小畜生敢打我……抓起来军法从事!”可惜还没等他吼完呢,那名遭到鞭挞的老兵扭头就捡起了那根鞭子。
“狗日的东西,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老子也是爹妈生养的,不是让你随便打杀的……”吼声中皮鞭在空中啪啪作响,抽的几名八旗军官满地打滚。‘
“造反了……你们这是要诛九族的……哎呦!”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你逼我,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兄弟们,既然这群清妖不给咱们活路,老子我就顾不了许多了……这一刀就算我的投名状!”说话间那名老兵从怀里掏出一把雪亮的小攮子来,猛扑过去锋利的刀尖刺入军官的心窝,一股滚烫的血从他是手指缝里涌了出来。
“你……”八旗军官到死也没想到这个憨厚如老农的士兵居然会杀自己,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老子是旗人,你丫的是汉人,你怎么敢杀旗人……到死他也没弄明白自己究竟是错在哪里了。
大沽口炮台,当年马宝管过,最后死了。然后梅勒接手没几天,梅勒败了,到现在梅勒又回来了,大沽口炮台守军又让他一份密旨给收到了自己的麾下,算起来这一年多时间,大沽口炮台一直处于没有人直接负责的状态。
肖乐天的渗透计划怎么可能只集中在文官身上,对于满清绿营的银弹攻击从乐天洋行成立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停过。
这真是一场出色的收买计划,肖乐天从满清腐朽没落的金融体系下,借助火耗这个绝大的腐败漏洞而敛财,搜刮来的财富不仅可以给自己事业添砖加瓦,又能够用来收买满清手下的官僚。
这是多划算的生意,用你的钱在你的组织里面掺沙子,满清落后的金融和官僚制度注定要在肖乐天的手里一路溃败。
大沽口炮台现在已经彻底内讧了,在刑堂内应的暴起发难下,早就一肚子怨气的士兵们冲向那群蛮横的八旗军官们,夺下他们手中的鞭子,铁拳雨点一样的往下掉。
“打打打……打死这群混蛋……杀杀杀……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咱们……”人群顿时失去了理智,不一会的功夫就有十多具尸体被吊在半空中。
炮台的异动很快就被特区里的人们发现了,刘琅将军一看急直拍大腿“怎么现在就动起手了?刑堂这帮人搞的事儿真不靠谱,怎么能现在动手呢……”
在刘琅的计划中,大沽口炮台这群起义士兵,要等到战况最激烈的时候再行动,当梅勒的进攻彻底陷入疲态之后,当成致命的杀招从后背捅进去这才管用呢。
可以想象一下,当梅勒全军已经打不动的时候,当他们的弹药补给都已经供不上的时候,大沽口炮台的守军以援兵的身份出现,那时候梅勒肯定是当救命稻草一样看待的。
等到那时候,暴起发难梅勒的大军休想再有半分胜算,可是现在就暴露了杀招,岂不是葬送了身在敌营的兄弟。
刘琅急的猛拍大腿,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毕竟刑堂拉拢过来的都是绿营兵,他们没有受过严格的纪律训练,他们的所有行动都只是靠着一腔热血。
大沽口炮台的杀声震天,很快就传到了梅勒大营,当传令兵冲进来报信的时候,梅勒正往嘴唇上撒药面呢。
这几天打仗太不顺了,急的的他满嘴都是大燎泡,就连嘴唇都烧破皮了,大营里的军医官正给他上药呢。
“疼疼疼……你丫的手轻一点……他奶奶的,我这真是造孽啊……去看看大海上洋人的兵船想干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嘶……你丫的怎么手还这么重!”
“哎呀……大帅息怒,这破皮掀开了,药效才好啊……”军医官颤颤巍巍的说道。
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破锣一样的喊声“报……”这一嗓子够力道,吓的医官半瓷瓶的白药面全撒梅勒嘴里了。
“报告大帅……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大沽口炮台的绿营兵反了,他们都造反了……正杀我们的人呢……”
“啊?我操……”梅勒一脚踹开军医官,冲出大帐就往瞭望塔上跑。
营地内梅勒特意让人搭建了一座十二米高的巨大木质塔楼,在这个制高点上他可以环顾整个塘沽港,东南方的大沽口炮台自然也在视野之中。
望远镜中的场景彻底激怒了梅勒,他抽出腰刀砍在栏杆上“这群贱种,胆敢杀我们满人!聚将……给我聚将!”
在梅勒的眼里,大沽口炮台上一个个血淋漓的尸体被吊在高处,发疯的士兵正在鞭尸,满人最后一点尊严都没给留下。
聚将的鼓声响成一片,很快中军大帐里就站满了各军偏将,等到梅勒怒气冲天的走进大帐后,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要出事,梅勒这是要杀人了。
“把这两个王八蛋给我捆起来……推出去斩首!”梅勒伸手所指的就是大沽口炮台的两名正副指挥,刚刚被调到他身边还没有三天。
“大人!我们何罪之有啊……大人这是何意?”一群亲兵冲上来反剪双手把两名指挥给摁在了地上。
梅勒肿着嘴唇,上面还都是白药面,就跟挂着两条发毛的香肠一样,他现在说话都不利索了,呜呜的听着别提多费劲了。
“该死的贱种……你们怎么带的兵?胆敢杀我们满人?大沽口炮台是怎么回事?我算明白了,你们近水楼台啊,你们都被肖乐天收买了……”
“推出去砍了……大营里的所有大沽守军,全都给我杀……”
“大人?”一听要杀光守军,这下就连梅勒身边的满人将领都看不下去了,这已经不是开国那一会了,现在汉人势力已经大涨,这么玩可是要得罪死天下汉人的。
梅勒手一抬,挡住了大家要说的话,他把黄铜精制的望远镜丢在厚厚的羊毛毯上“你们谁有异议,出去看看大沽口都变什么样了……”
几名亲信捡起望远镜走了出去,不一会的功夫怒气冲冲的跑进来,照着那两个汉人指挥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狗杂种,你们这是要造反啊……居然敢虐杀满人!兄弟们都去看看,咱们派过去的人都被吊死了,死了还要扒光衣服鞭尸……”
亲兵掏出麻绳开始五花大绑起来,两名指挥终于明白了情况,梅勒这是要疯啊。两人拼命的挣扎,脑门的青筋都蹦起来了。
“梅勒……我日你祖宗!早知道你是这种是非不分的混蛋,我早就反了……妈的,老子不甘心啊,老子瞎眼了效忠你们这群杂种……”正指挥怒骂着,突然猛的发力一头撞在亲兵的下巴上,猝不及防的亲兵半截舌头都掉了。
“兄弟往外冲……给咱们三千兄弟报个信啊!”
副指挥身上的麻绳扣还没锁紧呢,趁着这个乱劲一个扫堂腿扫倒一片,然后发疯一样的往前冲,如同愤怒的公牛一样撞了出去,门口四名士兵都没拦住他。
“兄弟们……我是黄指挥……你们快逃命啊……炸营也要逃命啊……梅勒要杀光你们……大沽口的兄弟们逃啊……”
这一切都是一瞬间的事情,梅勒当时就傻眼了,真没想到啊这群汉人真要造反了,早年间满人杀汉人,他们谁敢挣扎?谁敢抵抗?这大清到底怎么了?
“射死他,乱箭射死他……你们都是死人吗?全都是死人吗!”
崩崩崩一阵密集的弓弦响声,打仗里的将军,外面的亲兵掏出弓箭就射,这位姓黄的指挥瞬间就成了刺猬跪倒在地。
“跑啊……兄弟们跑啊……绿营的弟兄们快跑啊……”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就这么半跪在地上,咽下最后一口气,到死也没闭眼也没倒下。
“好兄弟……够爷们!”大帐里还有一个挣扎的呢,这回换梅勒下手了,他手中刀光一闪,锋利的腰刀刺入心窝,一股热血喷了他满头满脸。
“这天下是我们满人的,你们汉人都是奴才……都是奴才!”梅勒咬着后槽牙蹦出这几个字,他双眼死死盯着这名指挥,好像要用气势压倒他。
大沽口的指挥嘴角渗出了鲜血,他在人生最后的关头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笑了,这个注定在历史上不会留下姓名的指挥笑了,嘴角诡异的向上弯曲,最后一口带血的唾沫就喷到了梅勒的脸上。
“去你妈的……狗鞑子……”这是他人生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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