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烽火事件,可大也可小……”坐着防风的软轿,慈禧正和轿子外的李莲英密谈,身边都是精挑细选多年的老人,忠诚度是可靠的。
“莲英啊……咱们国朝这二百年,治国上十分的精力有八分都得放在汉人的身上,没法子啊谁让他们人口这么多呢!”
“人口多而且文化还厚重,咱们满人入关才几十年就让这些汉人给串的说汉语写汉字甚至过节都是汉人的习俗!”
“哎……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人少统治人多哪能不战战兢兢的!”
“所以我们必须要紧盯着人心,紧盯着悠悠众口……他们儒生都说什么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其实人这条长舌头是最最坏的了,根本就防不住!”
“前明搞特务政治,东厂西厂锦衣卫的最后怎么着?也没有防住啊,压了一段时间他就得反复喽……”
“雍正爷曾经任用酷吏,血滴子厉害不厉害?武周政权一样也是酷吏当道,每年科举的进士一进宫,那些太监就笑话说……又送来了一批送死鬼!”
“可是就这么严格,最后怎么样?别说人亡政息喽,他们晚年时期这种高压都是压不住的!”
“这群人议论了半天,都是白废话……明知道那些汉人集团都压不住了,还想兴大狱?怎么想的啊……”
李莲英谄笑的说道“老佛爷分析的是!他们那都是庄稼见识,一遇到大事儿就完蛋……东宫那位怎么样?说到底还不是靠着家里的门第当上的皇后!”
“只有太后您,可是一步一步从绣女爬上来的,不是真有本事能行?”
“呵呵……猴崽子就你嘴甜……这话也就在这说说吧,可别传到北苑去,那可了不得……”
李莲英低眉顺眼的指挥着轿子慢慢的走,别颠着了慈禧但是嘴里还不停“老佛爷说得对,兴大狱冲汉人下死手是不行的了……咱们现在国朝还得哄着他们!”
“但是这烽火事件毕竟已经起了,也不能不解决啊?要是朝廷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这么干待着……天下百姓会不会认为……认为朝廷软弱可欺了呢?”
慈禧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今儿这事儿硬了也不行,是软了也不行……你兴大狱那就会彻底得罪汉人那群有兵权的军阀……”
“你要是软了,天下亿万的汉人就会起别样的心思……哎……得让他们把这茬给彻底忘了啊!不能让他们总想着这件事……”
“看来之前养的那几头猪也到了宰的时候了……李莲英……你去传旨!”
李莲英掀开轿子的软帘,仔细听着太后的吩咐,紧接着轿子就进了慈禧的福地储秀宫,连一刻钟都不到,当红的李公公就带着慈禧的懿旨快步向军机处走去。
这时候的军机处官员已经渐渐的散去了,刚刚养心殿御前会议也不是一点成果都没有,至少大家对新闻管制这一块达成了一致。
总理衙门去和洋人大使们协商,周道英去跟庆三爷联系协调华族的报纸,奕譞的九门提督也开始全城宵禁,挨个酒楼、戏园子的去抓那些妄议国事的长舌妇。
各部官员都领到了自己的任务,一个个离开了紫禁城,黑漆漆的夜色中只有一些值班的官员还点着蜡烛熬夜。
李莲英是太监之身,所以后宫的宫禁对他来说是没有什么用的,再加上他有太后懿旨,刚刚落锁的内右门,被南边的侍卫们打开了一条缝,李公公从里面钻了出来。
后宫和前三大殿之间可是有门禁的,内右门就是其中之一,这道门后面就是养心殿还有西宫后宫,那是女人居住的地方。
侍卫们每晚值班还能在内右门外面也就是南侧,深夜要是有男人敢进这道门,那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白天还好点,毕竟门后面的养心殿还需要侍卫驻守,而且官员也得进来议事儿,所以这内右门还有男人来回走动。
但是这道门之后更南边的近光右门,这里可就是男人不奉召绝对不能进入的了,甚至你往里多看一眼都会被怀疑。
宫苑深深,皇家威仪可不是闹着玩的!
“哎呦……李公公这么玩了还传旨开锁呢?这是要去哪……”多嘴的侍卫手里捏着钥匙打开了内右门,眼睛还顺势往南瞟了一眼。
“看什么呢?不想活了是不是?谁叫你的规矩?你是那个旗的?老姓什么?”李莲英还真没见过这么没有规矩的侍卫,居然敢深夜偷窥后宫。
“公公息怒……公公息怒……”一起值班的侍卫赶紧苦劝,这要是追究起来可都是连坐的罪过。
那名新进的侍卫脸都吓白了,两条腿抖如筛糠。
“嗯……镶红旗的?礼亲王推荐过来的?呵呵……别说我不给礼亲王面子,他世泽是怎么推荐的?这种货也敢拱卫内右门?”
“送内务府去,我懒得管……自然有内务府的规矩管着你!”
礼亲王世泽那是京师王公里脾气最绵软的,也是最可欺的,李莲英一听是他的镶蓝旗手下,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李莲英丢下那名吓傻了的新晋侍卫,大步流星的向军机处走去,而这军机处就在内右门外的西面,正面正对着隆宗门。
此刻内右门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值班的七名章京,他们推开门披着御寒的棉袄往外打量出了什么事情。
这时候最里间的汉章京值班室走出一个人来,正是跟杨智相熟的李拓,他一看李莲英的表情顿时心里一个激灵。
过不气人,李莲英一脸阴沉的向他走了过来“李大人啊!进屋里……太后有旨意给你!”
军机处里除了大人们的值班房外,还有满章京班房和汉章京班房,今天值夜的正是李拓,一进这屋子,到处堆得都是箱柜还有天下的奏折。
李拓刚刚也没有打盹,而是正给今天送来不要紧的周折贴便签呢,上面简单的写了一下扼要。
“李大人啊,接旨吧!”
李拓一个千打下去了,半跪着抬头笑道“公公折煞小的了,小小章京当不得公公一个大人称呼……您就叫我李拓就行……”
说话间,厚厚一卷南票就塞到李莲英的袖筒里了,这都是行贿的老手了,李莲英一看那一卷南票的面额和厚度就知道足有两千元。
见面就是两千枚龙纹银元,这李拓真上道!
“好小子,难怪小五爷都说你是个人才……不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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