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赵然跟随在东方礼身旁,沿着和川谷地向西北而行。
大晚上的跑出来冒险,赵然有点不乐意:“礼师兄,能把邢大法师打成如此模样,对方怎么说都很厉害吧?对了,我记得礼师兄说至少是个罗汉境的?”
“没错,恩,或许还不止一个。”
“礼师兄,你们这种境界的高人之间斗法,我根本插不上手啊,礼师兄为何非要拉我出来呢?”
“因为你是我三清阁西堂君山卫的卫使啊,你是我在碉门关的唯一下属,我不拉你出来,去拉谁?”
赵然顿时为之气结:“好吧……可我这修为,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东方礼道:“听说你开了天眼,能看出天地气机的变化,因此于阵法一道极有天赋。对于开天眼的修士,我以前也只是听说,却一直没见过,今天拉你出来也是为了见识见识。”
赵然道:“真是声名所累啊……要说阵法大家,礼师兄平日里身边不是就有一位吗?比起蔡师叔来,我哪里够得上格?对了,还有我们华云馆的严长老,那也是个阵法大家。”
东方礼道:“你这种阵法师,属于天赋神通,天下极少有的,或许你于阵法一道的学识上、经验上比不过他们,但层次是完全不同的。在低阶斗法时并不显眼,可一旦入了高层境界,那是另外一番天地。”
好话谁都爱听,赵然也不例外,更何况是一位炼师级的高道说出来的赞扬话,他听得都有些飘了:“哈哈,这个……礼师兄过誉了,过誉了……”
东方礼摇头:“这不是过誉,而是实情。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现在肯定不是我的对手,但以你这份天赋神通和对阵法的理解,只要有机会参与进顶阶修士的斗法,甚至可以在合道境高人的对决中发挥作用,而我却只能眼睁睁在旁边看着——这就是你天赋神通的最大功效,所以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赵然笑道:“礼师兄你是认真的吗?你干脆明说,这次要让我做什么吧,师弟我虽然不至于妄自菲薄,却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天师真人什么的斗法,我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
两人快速奔行了半个多时辰,走出谷地,东方礼指着前面右侧的一座山头道:“按照碉门驻军巡弋小队的行进路线,咱们从这里进山。”
赵然也不说话,跟着东方礼就上了山路。所谓山路,其实并没有路,而是明军巡弋军士常年走出来的脚印子。沿着这条小路,两人的行进步伐就慢了下来,仔细搜索身旁的蛛丝马迹。
夜色沉沉,山上一片漆黑,月光被树林挡住,几乎透不进来。但两人都是修士,夜中视物不存在障碍,所以一路前行相当顺利。
搜索了一夜,前行三座山头,两人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天明的时候,东方礼道:“休息休息。”
坐下来之后,赵然忽问:“礼师兄,我还是不理解,这么点事情,需要三清阁西堂堂主亲自出马?当然,礼师兄如果非要拿亲力亲为之类的话来解释,我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东方礼看了赵然一会儿,也不知想些什么,然后道:“我要亲力亲为。”
赵然点头:“好吧,我认了。”
歇息一阵,两人继续启程。还是老样子,一个搜索左边,一个注意右边。只要看见稍有不对的地方,便停下来仔细观瞧,如果觉得可疑,就打出一张卫道符。
也不知东方礼带了多少卫道符出来,用完一张又是一张,连续两天,怕不是用掉了近百张。
傍晚的时候,两人来到了夹金山的主峰之下,这里已被冰川雪原覆盖,极其寒冷。
眼望耸立在落日余晖下的山顶,赵然问:“礼师兄,还用上去看吗?巡弋军士怕是到不了那么高的地方。”
东方礼想了想,道:“这里是最高处,先上去看看。”
两人在峭壁冰面上纵跃穿梭,很快来到峰顶,举目四顾,就见数十座、上百座雪峰在远处四面环聚,泛着点点金光,当真壮美之极。
两人在峰顶转了一圈,东方礼正要喊赵然一起下去,却见赵然盯着两块被积雪覆盖的岩石正左右打量,于是问道:“这里有问题?”
赵然道:“这石头有古怪。”
东方礼打了一张卫道符,符箓化作法力波纹,以岩石为中心,如涟漪般扩散开去,却没有探查出丝毫异常。
赵然皱了皱眉:“不对啊,莫非我看错了?”
东方礼却似乎对赵然很有信心,追问:“哪里不对,说来听听。”
赵然道:“这山峰自有气机循环,可却被这两块岩石卡住了流动的关窍,也不知是否有人故意为之,又或是本来如此。”
东方礼袍袖一甩,将两块岩石裹住,轻轻送到一边。岩石下并无他物,可两人顿时眼中一亮!
东方礼又将岩石裹住放回原位,赵然摇了摇头,上前调整了一下岩石摆放的位置和角度,向左侧移动了不到半寸,同时两块岩石各自向东北略转了半分——这才是刚才卡住天地气机流动的正确位置。
挪开岩石,再归回原位,就这么一比对,效果立时就显了出来。两块岩石在原位的时候,明明就在眼前,却偏偏让人视而不见,稍一挪动,立时就很突兀的出现在视线之中。
东方礼略一回忆,发现自己刚才在峰顶搜索之时,竟然真的没有“看到”这两块岩石!
赵然钻进两块岩石的缝隙中蹲下来,这么一演示,东方礼就发现,自己似乎看不见赵然了!
没用一丝法力,没布一块阵盘,简简单单两块大石头,往地上这么一放,就布成了一座可以隐藏身形的微小法阵,这是何等的了不起!
东方礼叹道:“果然是大道至简!也多亏了师弟能够看穿,这是你开天眼的功效吧?真是了不起!”
赵然也满脸钦佩:“我能看穿,也能模仿一二,但要让我单独来布设这么个法阵,压根儿做不到。真不知是何方高人!礼师兄,佛门中竟有此等人物,你知道是谁吗?”
东方礼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在夹金山主峰之上、皑皑白雪中布这么一座隐蔽身形的法阵,这是谁做的?什么时候做的?为什么这么做?这些问题,赵然通通回答不上来,只能满腹疑问的随着东方礼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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