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剑光如光迸发,穿破层层冷焰,其中魔念被不断炼化,等到了白骷髅面前,已是强弩之末,只在其面上一划,如清风拂面,了然无痕,白骷髅心下一定,此人纵然修成太阴魅剑,功力不曾精纯,还要被自家冷焰搜魂幡克制,见其毫不停手,也动了真怒,心下杀机大作,喝道:“你不顾同门之意,休怪我出手无情!”
凌冲正沉浸于参悟太阴魅剑之中,哪管他怎么想?难得有这等功力高深的家伙给自己喂招,将身一抖,又有七道剑光飞起,却是将七情魔念尽数化为魅剑剑光,凌空一转,杀向白骷髅!
白骷髅见七道剑光,五色斑斓,结成一座小小剑阵,不由吓了一跳,叫道:“你竟能降服七情魔念,尽数演化剑光,快些收手,随我回转总坛,掌教见了你定有重赏!”夺魂道人最喜提携后辈弟子,若是见凌冲修成太阴魅剑,定会大为高兴。白骷髅如此说,也是怕了凌冲的手段,太阴魅剑太过犀利,乃是魔道至高剑术,一不小心中招,可不是说笑。
见凌冲专心御剑,没奈何只能再抖冷焰搜魂幡,放出无穷冷焰,抵挡剑光侵袭。这冷焰也非随手可得,是他历年害人之后,搜集残魂,以歹毒法门点燃,其中蕴含了无穷生灵之怨念,因此才威力奇大。
魅剑剑光与冷焰碰撞,悄无声息,但七色斑斓与惨白焰光映照,说不出的诡异阴森。白骷髅越斗越是心惊,凌冲御使剑术的手段太过精妙,七道剑光此起彼落,竟无休止,他也看出此人境界不过是凝煞圆满,尚未凝结金丹,与自己相差一大境界,但就凭了这手魅剑剑术,却令自己缓不过气来,根本不能分出手来去攻击其本体。
与剑修斗法,若是对手剑术犀利,最稳妥的法子是寻到其真身所在,将之斩杀,则飞剑不破而破,但凌冲偏偏剑术惊天地泣鬼神,七道剑光挪移虚空,如明月普照,竟无一丝破绽,白骷髅只能仗着手中法宝周旋一番,稍有不慎,被剑光杀进圈内,怕是一招之下就要身首异处!
斗到分际,以白骷髅金丹级数的法力也有些吃不消,魅剑剑光最诡异处是剑光神出鬼没,且交手之间,每时每刻都在影响对手神志,引动对手心魔。偏生噬魂道修士毕生与心魔魔头打交道,虽有炼器法门降服心魔,却最怕反噬,常有噬魂道弟子被心魔反噬,下场凄惨无比。
白骷髅将冷焰搜魂幡威力发挥到了极致,幡面抖开,无穷冷焰结成团团鬼火,上下翻飞,将自身护得风雨不透,饶是如此,被神出鬼没的七道剑光也自杀得汗流浃背。他是真身来此,并未舍弃庐舍,以元神入道,要是真身被斩,损失可就太大。好在凌冲剑术虽精,到底功力未足,剑光路数诡异,但碰到冷焰鬼火,就要被削弱一成威力,白骷髅防的辛苦,倒也还支持的住。
凌冲拿白骷髅喂招,短短时日已悟出太阴魅剑的许多妙用,默默叹息:“可惜我的噬魂劫法还未凝结金丹,不然就这个货色,就是一剑了账的下场。反正杀他也难,不如耍个计策!”白骷髅被剑光杀得无计可施,愈来愈是焦躁,他分化出的魔念亦是镇压在搜魂幡中,全副心神用来抵挡魅剑剑光,镇压幡中魔念的力道自然变小,于是魔念渐渐作祟起来,不甘雌伏。
白骷髅冷不防心神一震,没来由法力运转滞涩了一瞬,却是魔念反噬作乱起来,居然就被凌冲捉住战记,一道剑光绕开鬼火冷焰,往他头颅斩来!白骷髅大叫一声,当真是魂飞天外,总算他除却搜魂幡外还练就了几样小法器,忙不迭发动,一道乌光飞起,将剑光挡住,只觉面上微微一凉,总算保住了六阳魁首。
一招之下,白骷髅信心尽丧,根本不敢再抖狠,起了退避之心,冷焰鬼火蓦地一收,整个人化为一团白惨惨光芒望空便走,连一句狠话也不敢留。七道魅剑剑光首尾相衔,却未追上,凌冲伸手一招,没入身中。遥望一道白光飞走,冷笑一声,官衙堂前一场大战,早将闲杂人等吓得四散奔逃。
凌冲也懒得一一去寻,噬魂念头一撒,当下就有两个老妈子迷迷糊糊跑来,见了凌冲,面色大变,身子抖动如筛糠。凌冲喝道:“我乃县令亲弟,方才有妖人欲行不轨,已被我杀退。你们且先将夫人少爷扶入内堂歇息,我自有处置!”
两个老妈子本就是伺候凌康妻儿所雇,见凌冲面相与县令大人果有七八分相似,都放下心来,急忙将夫人少爷扶起。凌冲将手一挥,凌康身子轻飘飘落在椅上。两个老妈子见凌冲如此神通,更是敬畏,好在她两个年纪虽老,力气却大,一人一个将夫人少爷抱走。
凌冲摸了摸凌康脉象,却是被冷焰鬼火之气侵入脏腑,闭气过去,噬魂道的法门却难不倒他,噬魂幡正是一切噬魂法门的克星,用手在凌空面上虚虚一转,就有数道黑气自其七窍中飞出,被凌冲随手炼化。
凌空咳了一声,当即醒来,迷糊之间见一人立在身旁,揉了揉眼,竟是多年不见的二弟,这一喜非同小可,一跃而起,但他旧伤初愈,足下无力,又自软倒,还是凌冲伸手扶住,叫道:“二弟,我这不是在梦中罢!那妖人呢?”
凌冲多年不见兄长,久别重逢,亦自欣喜,笑道:“我将他打跑了,不过早晚取其性命。大哥受惊不小,先坐下说话。嫂夫人与侄儿无恙,我已人送入内堂休息。”早已分出一道念头,去往内堂将二人所受阴毒寒气拔除,不久即可苏醒。
凌康慢慢坐下,攥住凌冲臂膀,一时还反应不来,叫道:“那妖道好不厉害,你是怎么将他打跑的?再说你不是去京师随张大人读书,怎么会有这般本?”问个不停。
凌冲笑道:“过了这许多年,也不必隐瞒了。我当年非是去京师求学,而是拜入一家玄门道派修道,为了宽慰父亲心意,才求了张大人来了一封书信。若非如此,我也杀退不得那妖人。”当下将拜入太玄剑派之事拣紧要处说了。凌康如听天书,怔然半晌才道:“原来如此,你是特地来搭救我的?也亏得你学道有成,不然你我兄弟今日就要阴阳永隔了!”
凌冲笑道:“我得知靖王造反,立时赶来,先去了金陵,家中无恙,这才动身来彭泽,恰好赶上你被那厮毒倒。左怀仁已引领大军而来,但金陵亦派遣援兵,不知大哥如何打算?”他见彭泽城中防守甚坚,已知凌康有誓死不降之意。果然凌康说道:“你来的正好,你有道术在身,就将你嫂子和侄儿护送回金陵罢。”
凌冲眉头一皱:“大哥之意是要死守彭泽么?”凌康哈哈一笑,慨然道:“我受皇封,唯报国而已,又何惜此一身?”凌冲叹息一声,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就陪着你在此,别的不说,有我在,便是方才那妖人再来,也伤不得你与嫂夫人、侄儿分毫!”
凌康为报国恩,已存死志,只是不忍妻儿一同送死,才安排心腹高手护送,见凌冲多年不见,居然修成一身道术。他为官多年,也见识过许多仙师的手段,凌冲既然能将妖人击退,自然就有办法护持一家安危,当下大笑:“有你在此,为兄无忧矣!”
是夜县衙内堂大排宴席,弟兄二人长坐对饮。凌氏与儿子早已醒来,得知竟是未曾谋面的叔叔搭救,俱都大喜。凌康又说道不必骨肉分离,有兄弟在,自能保全一家性命。当下凌氏领着儿子凌岳出来,给凌冲见礼。
凌冲与嫂夫人还礼,却见凌岳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忽闪,抱起酒壶颤巍巍为他斟满,奶声奶气道:“请叔叔饮酒!”凌冲哈哈大笑道:“侄儿的好意,岂能不饮?”仰头一饮而尽,又笑道:“凌家有后,吾亦不必挂怀矣!”凌家骨血有传,凌冲心思一定,心念空灵,放下一大块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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