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渡普济这师兄弟两个,坐镇楞伽寺多年,每日参禅念佛,修养气息,劝人向善,实是正宗的得道高僧。但动起手来,却是一个比一个凶悍。七宝浮屠一震,便有无量佛光迸发,由虚转实,层层紧逼,将黄泉鬼棺蛮撞之势遏制。
黄泉鬼棺为冥狱所生之宝,魔性深重,恰恰遇上最克魔道的楞伽寺佛法,颇有束手束脚之意。普济则不断催动古灯檠,以佛门真火炼化天尸教主尸气,消磨其根本。
普渡神僧仍是左拳右掌,大须弥神掌与金刚拳交错运用,以楞伽寺独门佛法催动,掌印拳劲横空,落在黄泉鬼棺之上,将鬼棺拍得铮铮作响。
张随真只沦为一位看客,瞧着两位老僧围殴天尸教主,将那位不可一世的魔道巨擘打得毫无脾气。斗了半日,六枚贯尸钉蓦然一收,钉入鬼棺之中,跟着那铜棺陡然掉头,穿破虚空而去。天尸教主乃一世枭雄,见事不谐,抽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黄泉鬼棺一去,两位老僧也不追袭,各收神通,张随真笑道:“两位神僧当真法力无边,竟连天尸教主也给战退!”普济白须抖动,说道:“不过仰仗我佛神威之力,可惜不能将那魔头铲除。”
普渡神僧道:“他自有他的去处。张真人,我与师弟要施法封闭魔域中的虚空裂缝,便不远送了。”张随真道:“既然如此,老道便不在此碍眼,告辞!”稽首一礼,转身便走。
普渡二人合十相送。张随真径自回转正一山,虽则此山已被夷平,正一道弟子仍习惯称呼其为正一山。刚飞过万里之地,忽觉背后虚空动荡,无量佛光结成一座金幢,闪得一闪,又自灭去。
张随真回首去望,但见无数魔气如冰雪遇骄阳,倏然化去,知是普渡二人联手,终于将通往冥狱的虚空甬道封闭,再无魔气泄露人间。
九层冥狱,地府之前,凌冲阴神说道:“该我成就待诏也!”阳神颔首道:“正该如此!”阴神也不多言,头顶浮现七道魔光,正是七情魔念所化。接着七道魔光之中蕴生出七道魔茧。
阴神的七情魔念早就成了气候,只是数次大战,被人用法力将之磨灭,因此并未能如《噬魂真解》上所言,凝结魔茧,再从其中诞生种种神异魔相之身。
阴神自感机缘已至,重新祭炼魔念,将之放了出来。七道魔茧鼓荡不休,内中似有甚么物事要冲了出来。一道道无形魔意充斥四周,但到了地府边界,便戛然而止。
奈何桥上,不知何时矗立两位黑白无常,面无表情,齐刷刷瞧着地府之外的阴神破境。
就在七道魔茧将破未破的一刹那,阴神哼了一声,噬魂幡一抖,七道魔茧陡然凝聚成了一体,内中蕴生的种种魔相魔物也自被化为一体!
魔光如潮,一座七色宝塔冉冉升起,形制与噬魂老人所炼那一座仿佛,只是噬魂老人那一座宝塔外佛内魔,以佛光镇压魔性。阴神这一座虽仿效其手段,却是纯以魔念铸造,魔性逼人,正是纯正的噬魂魔道!
阴神咧嘴一笑,说道:“观摩了这许久老祖大战,总该有些收获才是!”仿噬魂老人而铸七色宝塔,而非炼出七头魔相魔怪,是阴神思忖良久才决定。七色宝塔变化不及七头魔怪精微,但胜在稳固,能将七情魔念收束一处,便于降伏。
宝塔镇心魔,是噬魂老人近来所创,融合佛门功法,镇压噬魂劫法,自然不畏反噬,唯有同样精通噬魂劫法的凌冲阴神方能照猫画虎,学得七分精髓。
七色宝塔一出,七情魔念有所寄托,便自反哺正念,阴神的噬魂劫法修为水涨船高,立时扶摇直上,悍然冲破了那一丝界限。地府之外,阴神陡然爆散成无数念头,连带七色宝塔亦成了满空烟花。
阳神与阴神心意相通,阴神渡劫的点点滴滴亦会反映到阳神之中,只要阴神不被劫数打灭,阳神便安然稳坐,只充当护法而已。
阴神所化无量念头漫天飞舞,每一缕皆能染化无穷生灵,若是放任开来,足可将大明疆土化为新的魔域。魔念飞舞之间,不知何时却有丝丝缕缕燥意生出,无数魔念之上都染上了一层稀薄之极的火气。
那火气绝非凌冲生平所见的太阳真火、星辰真火等先天真火,但俱被同等威能,阳神只嗅到一丝燥意,面色大变,忙挪移到了千里开去。
晦明童子现身出来,面有凝重之色,道:“红莲业火!”阳神点头,道:“噬魂劫法上干天妒,要成待诏,便须度过这一重业火灼烧!”
晦明童子吐了口气,道:“好在有你看顾,若是只有你自家渡劫,只怕要给业火烧个干净!”前一个你是指阳神,后一个你是指阴神。阳神听的明白,默然不语。
无数魔念翻飞不绝,有多少魔念,便生出多少业火,丝毫不爽。那红莲业火是佛门之语,以喻此火以众生业力为柴,只要众生作业不息,此火便无休止。其火赤红如莲,分属先天真火之一。
原本此火只在地狱之中可见,但噬魂劫法太过阴损,劫数自也更强,直接招引此火上身。噬魂道中,经夺魂道人调教,数百年来也曾出了几个天才,但皆是恶贯满盈,根本渡不过这重火劫。
好在《噬魂真解》中有记载如何对付红莲业火,阴神早有准备,满空念头一收,重为阴神之形,座下是一尊七色宝塔,塔上有无量火力燃烧,这些火力隐隐结成了一朵赤色莲花,将宝塔与阴神收入莲台,远远望去,还以为阴神坐于红莲之上,一派得道高人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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