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少两个当着夜乞老祖之面讨论其绝不能重证归一,还要受噬魂默念钳制,夜乞老魔当真是虎落平阳,半句话也不想说,只愣愣出神。
洪梁闻听面前这位老魔竟曾是归一境的老祖,暗暗庆幸:“连归一境都被凌冲收服,幸好我修炼的肉躯成道,不然被其一剑斩了元神,却上何处说理去?”
凌冲与百炼计议已定,仍由百炼道人镇守太象宫,凌冲阴神阳神分头行动,阴神带了夜乞老祖头颅前去血河,阳神则前往西域之地,助法性证道真如。
临去之前,阳神又将太象宫重新祭炼了一次,勉强将之化纳为数十丈大小,藏于北方蛮国之外的一处戈壁乱石之中,遮掩了气息,倒也不虞被人察觉。
凌冲已知星帝与天尸教主的千年恩怨,陈建德号称是大明宗室遗脉,说不定真是星帝的后人,不然当年星宿魔宗为何遣了乔依依与萧厉下界相助?
这其中牵扯实在太深,凌冲也不愿过多涉及,根本不去蛮国之中打探陈建德的消息,阴神与夜乞老祖直扑极西血河之地,一路无话,到了地方,触目荒凉之极,自从太象五元宫迁走,此地被八阵雷图犁了一遍,复又有许多想来打秋风的散修蜂拥而来。
那些散修指望能从太玄故地中挖掘出甚么了不得的宝贝,着实掘地三尺,将太玄故地弄得不成模样。凌冲阴神冷冷一笑,太玄派走了便是走了,也不必有何留恋,当下与夜乞老祖直下血河。
一直潜入到血河发源之地的那处空间之中,凌冲目光微闪,似乎瞧见叶向天仍自端坐于太阴火树之下修炼,但晃眼间已是物是人非。
夜乞老祖大是兴奋,有凌冲护法,至少能安心修炼下去,说道:“主公,我去也!”连称呼都改了,凌冲颔首道:“道友自便!”夜乞一声呼啸,头颅之上大嘴张开,疯狂汲取血河之水。这血河之水最是污秽,乃是魔道中有数的魔气之源,夜乞老祖放开大吸之下,一身功力立时水涨船高。
凌冲种下噬魂魔念,夜乞老祖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夜乞本源已衰,又有轮回界大道压制,根本不可能证道归一,能恢复到巅峰时的玄阴境界已是邀天之幸,因此毫不在意。
轮回界中的血河是域外先天血河的一条分支,传说中先天血魔便是诞生于先天血河之中,其后又将先天血河迁入玄阴魔界中,号称“血河不干,血魔不灭”。
夜乞老祖这一放手施为,血河中无穷血河真气被聚拢了来,化为数条血色长龙,晶莹如血,被其一一炼化。凌冲阴神道:“我这里还有一部血河道诀,虽然不全,道友也可参看一二!”打出一道魔光。
夜乞老祖任由魔光渗入眉心,正是一部血河吞天法,其中记载了血河宗自筑基开始直至法相的法门。这部道法是当年郭纯阳斩杀血幽子之前,命其默诵出来,传给了凌冲,虽无玄阴级数的法门,也算魔道中顶尖的道法。
夜乞老祖是何等人物,闭目参悟不久,便将此法悟透,脑后陡然升起一团血色汪洋,正是按着血河吞天法所练的一道血河神通,汪洋恣意之间,果然炼化血河真气的效率提升了十倍不止。
夜乞老祖大喜叫道:“多谢主公!”凌冲阴神道:“道友若是承受的住,便将这条血河尽数炼化了也无妨。”夜乞老祖知是天赐良机,拼命炼化血河真气,一尊魔躯渐渐成型。
夜叉一族修行手段更以锤炼魔躯为主,夜乞老祖以玄妙法门,将血河真气转为夜叉魔气,再用以铸炼魔躯,其归一境的魔躯被毁,重铸的魔躯只到玄阴境界,还是太过孱弱,却也比只剩一颗头颅好上太多。
夜乞一炼便是百日过去,竟生生将血河之水炼化了三成以上,终于将一尊魔躯重铸,夜乞老祖一身长啸,化为一头高有十丈的魔尊,三头六臂各持法器,足踏无边血河,终于恢复了几分威风。
凌冲阴神透过噬魂魔念,自知那厮看似气势惊人,也不过比寻常玄阴之辈高明几分,笑道:“恭喜夜乞道友重铸魔躯!”夜乞恢复了元身大小,面色十分复杂,讪笑道:“若非主公收容,焉有夜乞今日?今后主公但有所命,夜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凌冲阴神一笑置之,遥望这一处血河源头空间,因被夜乞老祖炼化多时,已然缩水了许多,但仍有近乎无穷的血河之水,滔滔而流。血河中已没了成气候的妖魔,俱都死在了花姥姥对血魔那一役种,凌冲阴神道:“这血河来历诡异,乃是魔道圣地,留在此处,早晚给人惦记,不入索性送入冥狱之中,灌入黄泉,也算一场功德!”
夜乞老祖吓了一跳,叫道:“主公要将这般一个大便宜送给冥狱?”血河本就是冥狱之水,能承载阴魂冤魂,凌冲此举不啻一场极大功德,但放着这等魔气源泉不用,却平白送人,这等胸襟也非常人能及。
凌冲阴神笑道:“多多修聚阴德,总也无错!”一声清斥,已然破空虚空,露出第一层冥狱的一角,夜乞老祖骂道:“十殿阎罗真是多事,好端端封锁冥狱虚空!”
忽听有人喝道:“何人胆敢冒犯十殿阎罗?”冥狱之中现了两颗硕大脑袋,一黑一白,竟又是老熟人黑白无常。那一对神君见了凌冲,立时眉开眼笑,喝道:“当真是地狱无门自来投!前日放过了你,竟敢又私自打通冥狱,莫非当我们哥俩是摆设么!”
凌冲阴神拱手笑道:“两位神君容禀,并非贫道胆大包天,实是有一桩大功德在此,欲请两位神君共襄盛举!”白无常喝道:“你这厮巧舌如簧,我们弟兄可不听你的,还是乖乖随我去枉死城认罪罢!”手中哭丧棒便敲落下来!
凌冲舌绽春雷,喝道:“神君莫非忘了所吃的那一尊鬼祖之身不成?”当初他的一尊伽薄鬼祖的魔躯便是被黑白无常贪墨,旧事重提之下,白无常便是一愣!
黑无常喝道:“甚么鬼祖魔躯?”凌冲将伽薄的模样描述了几句,笑道:“那尊鬼祖魔躯是贫道无意中得来,还未炼化完全,两位神君瞧上,乃是贫道的福分,高兴还来不及,自也不会大肆宣扬!”
白无常一捅黑无常,神念传音道:“这厮说的没错,我记得确有这么一尊鬼祖魔躯,给你我吞吃了!”黑白无常乃是驱鬼捉鬼的阴神,自能吞吃鬼物炼化,其中自以鬼祖魔躯为最补,地府未归之时,黑白无常只分出一尊幻影化身立于奈何桥上,也有一丝灵性,当伽薄鬼祖魔躯飞入地府,黑白无常忍耐不住,将之贪墨下来。
黑无常想起旧事,面色一黑,外表倒是瞧不出来,两尊阴神嘀嘀咕咕一阵,白无常喝道:“兀那道人!你说有一桩大功德,究竟是何事?”
凌冲阴神一指滔滔血河,说道:“这一条血河自九天星河而来,孕育了血神道人与一桩血河魔胎,其与冥狱中血河同出一源,如今血河中全无生灵,不如将之摄入冥狱,重归黄泉,岂非一场大功德?”
黑白无常对望一眼,白无常喜道:“果然是一场大功德!”黄泉乃先天之水,贯穿地府冥狱,周流往复,携来无尽亡魂,其在每一层冥狱中分出一道支流,各有称谓。若能将这条血河带回冥狱,壮大黄泉之势,冥冥之中自有气运加身,当真是一场功德。
黑白无常动了心思,黑无常喝道:“有这等好事,你自家不去动手,怎会知会我等?”凌冲阴神道:“神君有所不知,这血河之水近乎无穷,贫道法力低微,独木难支,只好求两位神君出手,大家分润些功德,岂不是两全其美?”
黑白无常对望一眼,认可了凌冲的说法,黑无常道:“这血河牵扯太广,就算加上我们弟兄两个,只怕也奈何不得,恐怕要上禀十殿阎罗方可。”
白无常低喝道:“不可!若被十殿阎罗知道,这一场功德哪里还有你我的事!”正争论间,又有人喝道:“加上我等如何?”就见方有德迤逦而来,身后率领数十位佛门弟子,又有九幽祖师赶来,一时之间已凑足了数十位高手。
凌冲笑道:“若得两位佛门大德之助,大事济矣!”九幽祖师滕鲲微笑道:“不敢当!只是略尽薄力而已!”有方有德、滕鲲两位援手,倒是能撼动血河根基。
不过黑白无常对望一眼,皆是有些踟蹰,毕竟那两个是阴山菩萨门下,十殿阎罗与阴山菩萨之间十分微妙,毕竟十殿阎罗受九天仙阙册封,还要防备佛门插手轮回之事。若是黑白无常与方、滕二人联手,说不定就会传入十殿阎罗耳中,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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