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进宫(1 / 1)

第489章 进宫

“少夫人,你这是要做什么啊?”金儿脸都被她吓白了。

不知为何,她听温酒说这些,忽然有种她在交代后事的感觉。

金儿当即就后退了好几步,“这些……这些我都不懂的,少夫人不要同我说,这些得您自己做!”

温酒无奈的把她拉了回来,抬手摸了摸小侍女的脸,“我今日进宫,许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在府里,得好生给我看着这些。”

金儿抽了抽鼻子,望着她不说话。

温酒拿帕子给她擦了擦眼角,“你是我身边最机灵的,这些事,交代于你,我才放心。”

“可是少夫人同我说这样的话,好像……好像是不打算回来了一样。”金儿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我、我不想你去……”

“傻姑娘啊。”温酒轻轻叹了一声,轻轻拍着金儿的背部安抚着。

她笑着说:“我这样怕死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送命?”

金儿抬头望着她,带着哭腔道:“少夫人才不怕死,你若是真怕死,就不会让老夫人三夫人她们先走了!”

温酒微愣,随即笑道:“那是因为我知道我不会有事。”

金儿道:“我不信,少夫人每次骗人的时候,都说的跟真的一样。”

“我从不拿性命开玩笑。”温酒看着小侍女的眼睛,认真道:“我呢,是个生意人,最喜欢的是用最小的本钱,转到最多的银子,这次也是如此。”

用她一个人,换谢府众人安宁。

赚了。

金儿满眼不解的看着她。

温酒道:“这些,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把我交代的事记住。”

金儿一知半解,想问她,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温酒转身将床板放了下来,伸手拢了拢衣襟,温声同她道:“时候差不多了,我进宫去了。你好生留在府里,这后边的事还麻烦着呢,还得辛苦你好生看顾这些人。”

金儿含泪应了,跟她到门口,身后一众侍女小厮们送她。

温酒站在台阶下,转身看向谢家大门,如墨般的眼眸渐渐湿润。

描金牌匾高高挂,大门也比别人家里要厚的多,门槛更是加高了好几次,这谢府里里外外的东西都是她一手置办的,同他们初到帝京皇帝赐下来的模样,简直大不相同。

这里是她的家。

温酒曾在这里折花赠少年,小心翼翼的筹谋着日后得那小阎王护佑。

却不知怎么的,桃李春风梦难歇,将他装进了心里。

纵隔千山万水,此情难弃。

她曾在这里,同别扭的三公子你来我往的拆了好几回招。

前生怨,今生解。

最惧怕的人,也成了她真正敬重,视作亲人的三哥。

有过怨,满怀恩。

今日别此门,不知何时归。

温酒深深的看了一眼门前的灯盏,将昔日温暖深情藏在心中,转身同张岳泽道:“张将军请先行。”

她脸上没有丝毫的破绽,好似今日进宫只是寻常事。

一众小厮侍女们站在门前相送,久久不曾离去。

温酒登上马车,坐在车厢里,透过被夜风吹起的车帘,看着谢府灯火离她越来越远。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勾了勾唇。

喃喃自语道:“生意人嘛,富贵险中求,有什么可怕的?”

……

到宫门前,已经是后半夜。

入夜宫门紧闭。

温酒便拉着张岳泽站在门前等,这人吩咐底下的士兵将谢府团团围住,暂时不会妄动。

只要拖住了他,老夫人他们便暂时不会危险。

夜里北风如狂,将树木刮得枝叶飘零。

温酒一袭鹅黄罗裳,大红色的斗篷,虽不薄,也难以抵挡这铺天盖地的寒意。

偏生她站着一动不动,望着朱红色的宫门,犹如雕塑一般。

张岳泽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如此,吹冷风吹了数个时辰。

天色渐亮,宫门开。

温酒同张岳泽一道进宫,在皇帝寝宫外跪请圣安。

王良却匆匆走出来,同两人道:“皇上刚服了药,又歇下了,没有半日光景怕是不会醒。”

温酒抬眸道:“皇上不醒,我就在这等着。”

张岳泽径直起身,骂了声“疯子”转身就走。

一时间,只余下王良和温酒还在原地。

不远处内侍宫人来来去去。

温酒正对着寝殿们跪着,寒风吹得青丝纷乱,忽然间,有一滴水珠落在了她眉心。

冰冰凉凉的。

“下雨了。”王良弯腰同她道:“温掌柜,这事你跪也没用,还是快些回去吧,皇上这病时好时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若是待会儿四皇子过来……恐怕更麻烦。”

温酒低低一笑,不甚在意道:“公公不必管我,今天我权当在宫中赏赏雨景了。”

“我的温掌柜啊,您这是何苦呢?”王良在老皇帝身边这么多年。

不知见过多少忠臣被冷待,丹心被辜负,这人做了多少政绩,付出了多少,是好是坏,是忠是奸,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召谢珩回京的金令,是他看着发出去的,这其中的缘由,他最是清楚。

可这些都不能同温酒说。

这姑娘,也不过才十六岁。

曾为长兄伸冤,击过登闻鼓,曾在凌云山护圣驾,险些丧了命。

现如今,她跪在殿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不知该说她傻,还是用情太深。

两句话的功夫,雨势转大,倾盆落下。

王良转身喊了个小内侍来,“快拿伞来,给温掌柜撑着。”

小内侍连忙应是。

温酒却道:“不必麻烦了。”

王良拗不过她,正要说话,殿内宫人跑了出来,“王公公,皇上好像不大好,您快去看看吧。”

王良闻言连忙转身往殿内里去。

风雨催人,打湿了温酒的头发和衣衫,渐渐的变得形容狼狈。

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却忽然想起了,从前那一场雪,少年白衣如画,惊诧到近乎的失声的唤她,将她从雪地里扶起,拂去一身积雪。

相视而立,却说不出话。

他对她说“不许再跪”。

现在,温酒也想让她的少年一身桀骜不改,永远不必对别人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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