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在即,考生早已经赶赴石城县。像青山书院的那帮参考的学子,早在小半个月前就已经结伴到了县城,目的是为了提前温习好功课。
江荣华原本已经跟众人结伴去了一趟石城,只是老太大恰好过大寿,他只能乖乖地跑回来。本打算寿宴过后便返会回县城,但却给事情耽搁了。
此刻坐在马车上,他很后悔没能狠心提前离开,心里很是郁闷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虎妞,你回去,记得按时吃饭!”
林晧然站在马车上,朝着后面招手并大声叮嘱道。
后面的一辆牛车上站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丫头,这时也是用力地朝他挥手,大声对他进行回应,并叮嘱他路上小心。
这无疑是一幕感人的离别场景,但是江荣华并不感动,反倒很希望站在外面的书生摔死!他的马车刚才被截停,他都还没有点头同意,结果这个书呆子却很兴奋地爬上了他的马车。
他以为他是谁啊?
这人失个忆而已,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实在太不要脸了!
林晧然依依不舍地跟虎妞挥手道别,心里涌起一份留恋,只是他却是知道,这次赴考是势在必行,而且还必须要折桂。
直至再也看不见那辆牛车及牛车上可爱人儿,他收拾起离别的情绪,转身钻进车厢,微笑地朝着坐在中央的江荣华递送饭团道:“江兄,吃了吗?”
江荣华嫌弃地盯着他手上的饭团,赌气般说道:“吃了!”
“我说江兄你怎么这么晚的,上次……还催我呢!”林晧然似乎生怕真给他要了过去,当即一口就咬在饭团上,这是虎妞原本准备的午餐,但方才却塞给了他,如今吃起来很是香甜可口。
江荣华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咽了咽口水道:“我家里有些事情耽搁了!”
“什么事?不会是你沉醉在温柔乡吧?”林晧然一副很亲近的模样,朝他眨了眨眼睛,并露着一个暧昧的笑脸。
江荣华很不想理会这人,发现这人确实变化太多了,只是看着他一副看透的模样,当即气不打一处地说道:“我催你也是为你好!你似乎还不结保吧?”
“什么是结保?”林晧然吃着饭团,困惑地抬头问道。
江荣华认真地打量着他那张懵懂的脸,突然间笑了,解释道:“五人结保是县试的一项规定,除了必须禀生作保外,还需要五个考生相互作保!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林晧然皱了皱眉头,他想起确实有这项规定,但他一直以为他前身给办妥了,这时不免心虚地问道:“我真的没有结保?”
这是一个悲哀,很多事情他这个本尊都不清楚,反倒是这个外人了如指掌。
“没有!”江荣华脸带微笑,很是肯定地摇头。
林晧然看着他确实不像是撒谎,不由得拍了拍额头,但眼珠子旋即一转,冲着他笑道:“那咱们一起结保,如何?”
“我早跟其他同窗已经结保了!”江荣华有几分得意,脸上更有几分的幸灾乐祸。
林晧然看着他的样子,当即知道就算他没有结保,恐怕也不会帮他这一把。只是对这事深感头疼,这到了县城还要烦这一件事。
如今县试在即,恐怕大家都早已经结保了,这上哪去找一个禀生,又上哪去找四个不结保的考生?本以为这会顺风顺水的一场考试,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才刚刚启程便遇上了这么一个大题。
相对于牛车,这辆马车确实是舒服太多了。
马车眨眼就到了青叶镇,只是稍作停留,便向着石城县而去。在这条官道上奔驰,大红枣马显得很是兴奋,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
接下来,林晧然发现存在着越来越多的问题,额头不由得冒起了细细的汗珠。
譬如考场不会提供笔墨和砚台,譬如他的衣服不合体统,又譬如他先前想作弊的方法完全行不通。哪怕带个石头进去都会被书吏切开两半检查,更别提靠饭团蒙混过关了。
江荣华越说越是得意,又因为位置较高的缘故,他心里已经开始藐视这个书呆子,知道这人恐怕别说跟江月白竞争了,恐怕通过县试都相当困难。
特别他有意考核对方时,对方虽然能很巧妙地回避,但他却已然猜到,这货恐怕连那些圣贤书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有时候他真心不明白,那人那般厉害,为何会将这个书呆子跟月白相提并论。
从长林村到石城县,大概四十里地,但绝大部分路程又在官道中。大概下午二点的时候,便看到了一座充满沧桑的古城池。
天空阴沉,枯草随风漫舞,一条官道穿过枯草地直插于城中。此时的城门大开,或贫或贵的百姓排队进城,显得有条不紊。
城门上方刻着两个龙飞凤舞的篆体:石城。
石城县源于唐朝,初名为干水县,后于南宋改名石城,至今已经有近千年,可谓是一座千年名城,今归为高州府所辖。
进城需要缴费,这点很有华夏传统。每人都需要交上一文钱,这钱跟着官府和朝廷没有关系,完全就是守城官兵的一项福利。
轮到林晧然所乘坐的这辆马车时,那官兵倒很是通容,直接就挥手让马夫出城。
林晧然在中途睡了一觉,这时已经伸过懒腰,正精神抖擞地坐在马车的前面,眼睛瞅着这里的人与物,对这座古城产生了一点兴趣。
这进到城里,感觉别有洞天,一股浓郁的时代气息扑面而来。
街道由青石铺垫,两侧是热闹的店铺,大小不一,琳琅满目,有些是黑底汤金的牌匾,有些则是锦上绣着图案,好不热闹。
车如水,马如龙,这里的商贾云集,更有一支镖队从身旁经过,往来的行人服饰虽不是绫罗绸缎,但多显干净时尚。
这是一个繁华的县城,起码他目前所见可以得到这个结论。
在客栈告别了江荣华,但他的好运似乎到了头。
“又满了?”
林晧然接连问了三间,结果都被告知客满。
那位肥胖的掌柜以为他不相信,当即指着坐在大堂骂骂咧咧的公子哥道:“那位陈公子方才出了三倍的价钱,但我还是没有房给他,你以为我不想多赚钱呀!店里确实是满了,你们这届考生比往年多。”
林晧然尽量心有不甘,但还是只能愤愤地离开,去下一间客栈寻找住所。他需要先安顿下来,然后洗澡休息,并解决结保的事情。
当走到一条街时,却是迎面吹来了几张阴间纸钱,却见前面有妇孺在跪地哭泣,这家人都披麻戴孝,似乎是在送走亲人。
走到近处,便闻到了一股炭焦味,只见这小片的店铺都被烧毁了。
从围观的群众得知,今年的石城县并不太平,连二接三发生火灾。前几天县里最大的朋来客栈毁于大火,如今又有数间店铺被烧。
难道我身揣着银子,结果还得露宿街头?
林晧然轻轻了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是郁卒,对这座古城的好感荡然无存。更让他感到忧伤的是,他想寻回江荣华那间客栈时,结果却发现已经迷路了。
“半间酒楼?”
当他又走到一个街口时,抬头看到了一家酒楼,感觉这个名字很有意思,看着天色已晚,便决定先将肚子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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