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大家当即感到一阵释然。
这老妇却是因为存着护犊之情,所以才不愿意留在这里,不想暴露儿子入海为寇的事实,不想断了儿子归家的这条退路。
实质上,在雷州府这个地方,特别是临海的村民入海,早已经成了一种常见现象。
像贾豹就是下海捞得第一桶金,然后才发家致富的。只是不是人人都能够成为贾豹,更多的是藏身于大海,成为别人刀下的亡魂。
很显然,这位老妇的儿子属于后者,或者就如此老汉所言,这是一只白眼狼,根本不值得帮他保存着这条退路。
“杨老四,你瞎说什么?我儿子不是海贼,你再胡说,我就……就打死你!”杨奶奶当即愤怒地喝斥,作势要用棍子打杨老四。
杨老四虽然已经断掉一条腿,但没有受到她的恫吓,继续削着竹条道:“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现在的处境,迟早要饿死不可!你能来到这里,那是上天给你的福分,别不懂得珍惜!”
直肠子妇人明显是刀子嘴豆腐心,亦是劝导道:“就是啊!这里有吃有穿的,哪里还能遇上这种好事了!”
“我儿子不是海贼!我儿子很快就回来照顾我了!你们说一千道一万,我都不会留下,我要回去等我的儿子回来!”杨奶奶往地上重重地捣了捣棍子,显得很坚决地说道。
妇人身上流露着一种执着的精神,哪怕是再苦再累,她亦是要等着儿子回来,这似乎亦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一种信念。
虎妞蹙着眉头,却是埋怨道:“哎呀!你儿子是不是海贼跟这事都没关系!你现在在村里没有人照顾,我们相互会才会选择帮助于你,你儿子什么时候回来了,让他接你回去就行了,我们很通情达理的!”
杨老四是个热心人,当即就解释道:“虎妞,这个犟婆子是担心住在这里,会暴露她儿子做海贼的事情,官府会将他儿子除名!”
周围的人亦是洞悉到这一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这确实不能强人所难,应该尊重这个老妇人的选择。
虎妞说道:“这个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们已经考虑到这种情况了,会帮你们瞒着,实在不行的话,我会亲自出面让我哥不要追究!”
“咦?这个办法好!”大家听到这话,眼睛当即便是一亮。
杨奶奶虽然没有吭声,但无疑有些意动了。
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妇人脸露兴奋之色,便是道喜道:“杨奶奶,你真是撞了大运!这是知府大人的妹妹,她说没问题的话,就肯定没问题!”
“她能行这吗?”杨奶奶却是怀疑地低声道。
虎妞显得很是自信地仰起下巴,露出那个不骗你的表情道:“我当然行了!我哥可疼我了,我哥跟你儿子又无仇无怨,为什么要针对他呀!”
杨老四的眼睛露着真挚,亦是劝导道:“九姐,你就安心呆着,你是没在雷州城呆过,不知道现在的形势!虎妞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我杨老四敢以人头作保!”
杨奶奶这时亦是意动,先前的坚持是为了儿子,现在得到了一再保证,没有刚开始的抵触。
在轮番的劝导下,这个老妇人终于点头,选择留在这里等她的儿子归来。
当然,对于她的这份期待,大家都并不看好。毕竟她的儿子算是个孝子,而今已经数年没有任何音讯,怕是早已经葬身于大海。
在离开养老院后,虎妞又先后到联合作坊和染坊查看情况,接着进入广潮北街,直接到联合银号。
联合银号显得很热闹,正在向普通百姓借着棉花种子。
若是被朝廷的言官见到,必然会知联合银号在做什么,简直就是王安石青苗法的翻版,甚至会大加批判。
只是或许在后世人看来,王安石的变法是好东西。但自宋后,王安石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很低,认为他的变法就是乱搞,是典型的朝廷祸害。
这里终究是偏远的雷州府,而主导这一切的,并不是什么地方官府,而是一个突然间冒出来的银号。
不过事情总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阻挠,拦阻着你通向成功。
“咱这个地方可不适合种棉花啊!”有一个老汉显得顾虑重重地说道。
“瞧你说的,这怎么都比庄稼值!”负责顾问工作的一个青年男子道。
“这到时收割了,能不能有这个价还得两说呢!”老汉犯嘀咕地说道。
“你就放一万个心!我们黑字白纸签了合约,我还能诓你不成?”青年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还是不太放心!”老汉没有给出理由,直言心中所虑道。
“你这老头真是困执!爱种不种,我这不欢迎你了!”青年男子显得没有耐性,挥着手赶着苍蝇般道。
“你……”老夫受到这种待遇,脸上当即涌现怒容。
好在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冲着那个没耐性的青年男子道:“阿武,哪有你这样对待客人的,信不信我叫你爹过来砸你一顿!”
想起老爹的霸王拳,阿武当即便是瘪了,但却是指着老头不服气地道:“他是诚心来捣乱的,根本就没诚意赊棉花种子!”
“谁说我不是诚心的?”老头似乎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当即就发怒地大声质问道。
阿武是跟他杠上了,亦是针锋相对地质问道:“那你说一说!在我们这里赊棉花,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是担心你们作坊在收成的时候,突然间就倒闭了,我的棉花还能卖给谁?”老头说出了他最大的担忧。
阿武却是冷哼一声,指着外面道:“联合作坊会倒闭?不说去年接了五万两的超级大单,你到作坊门口去瞧瞧,一天运出多少车布?”
“你们的布这么好,又卖得这么多,是赔本赚吆喝吧!”老头倒是弱了一些气势,但却是继续质疑道。
“这个不是哦!我们是赚钱的,去年五万两那单,我哥就说宰了佛朗机人三万两呢!”虎妞突然开口,一脸认真地说道。
啊?
啊?
不管是怒气冲冲的阿武,还是充满着质疑的老头,这时他们的嘴巴都微微张开着,一脸难以置信都望着虎妞。
啪!
让人无语的是,虎妞拍了一下额头,很用力的那种,懊悔地嘀咕道:“我都忘了,我哥让我不要说出去的。”
别说是对虎妞知根知底的阿武,哪怕是这个小心谨慎的老汉,看着虎妞懊悔的表情,当即就已经全信了。
“你小子得给我赔礼道歉!谁说我不诚心的,我现在就签订贷棉花种子的合同。”老汉冷哼一声,便大步向前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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