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潋拒绝应邀三公主赏花宴一事,很快便在勋贵府中传遍了,同时众人也知道她和三公主因此事而结仇。
其实京城的圈子就这么点大,一点儿屁事也能很快就转得众人皆知,除非当事人有心瞒着。可惜三公主被落了面子,心里恼恨,根本不给曲潋面子,等到公主府的赏花宴那日,便和一些奉承她的勋贵夫人有意无意地透了话,让人以为曲潋为人倨傲清高,连公主的面子都不给。
曲潋从襄夷公主那儿得知这事情时,心里着实无语,觉得三公主简直就像个孩子,行事怎地如此幼稚?
襄夷公主因为她的拒绝心里挺高兴的,笑盈盈地道:“阿潋干得好,她的面子算几何?不必给!放心,我给你撑腰,反正她就是这副德行,自以为受了委屈后,就会摆出那副全天下人都负了她的嘴脸去误导人,也不想想有些人是不是她能得罪的。”
这话还真是将三公主的性子给剖析得彻底。
曲潋一直觉得自己是朵小白花,装起委屈来无人能敌,但是因为条件没允许也没必要,所以她极少会像三公主这般在人前装委屈。可三公主这行为还真是挺有效的,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曲潋连皇女也未放在眼里,倨傲可恶。
当然,也有很多冷眼旁观的,看三公主的作派,事不关已,忍不住抿嘴一笑。
曲潋不将三公主放在眼里,还真有她的资本,首先她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淑宜大长公主乃是她太婆婆,姐姐是景王妃,襄夷公主是手帕交,每一个人都足以让三公主退避三舍,曲潋若是因此恃宠而娇,也是人之常情。
这时代的女子,先是拼家族,然后拼爹,接着拼人脉,最后拼嫁妆,曲潋没法拼爹,但在人脉和嫁妆上还真是扛扛的,这也让她在勋贵夫人的交往中,背脊能挺得直直的。
而襄夷公主说为她撑着腰还真是撑腰了,宁王妃生辰时,襄夷公主便当着众人的面,将三公主说教了一顿,然后又将曲潋拉出来,亲亲热热地姐妹俩好。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远远避开了,就怕卷进两个公主之间。虽然襄夷公主说话是不客气了一点儿,根本没给三公主面子,可是她就是能理直气壮,连一旁的宁王妃也不好开腔偏帮三公主,只能任由三公主被襄夷公主寻点小事情说教。
三公主差点当着人面前委屈落泪。
曲潋也被襄夷公主的维护给弄得既尴尬又窝心,看三公主眼睛都红了,生怕这仇怨结得更凶,忙拉住了襄夷公主,将她劝下。可惜她这种行为,落到旁人眼里,觉得她的面子也特大了,让襄夷公主为了她而连妹妹都能喝斥,对她更是客气了,甚至有事没事都绕着她走,就怕不小心像三公主一样说她两句闲话,襄夷公主要为她出气。
曲潋发现那些夫人们的行为后,觉得自己冤枉死了。不过虽然冤枉,却也没有拒绝襄夷公主的好意,该咋就咋吧,不行她就选择狗带。
过了七月,曲沁坐稳了胎时,便将有喜的消息广而告之。
曲潋带她家闺女去景王府探望。
虽说五月份时受了次罪,对于出行曲潋还真是有点儿心理障碍,都不太愿意出门,不过有纪凛开路陪过去,她又泰然处之了。
她发现近日来纪凛好像在忙什么,没事就窝在书房里很久都不出来,问了他又不回答,曲潋只得作罢。只是心里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这才是她不太愿意出门的原因,就怕发生点什么事情给他拖后退。
到了景王府,曲潋发现今儿来景王府拜访的人极多,刚下车,便见到了几位皇子的车驾。
景王自进京以来,一直圣宠不衰,宫里的皇帝对他宠信有嘉,甚至在宁王之上。皇帝的态度让人琢磨不透,有时候连皇子们都要靠边儿站,这样的情况之下,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内宅女眷,对景王府多有巴结,逢年过节时,各种礼和孝敬更是不少。如今景王妃有好消息,来恭贺的人更是不少。
曲潋被纪凛扶下马车,恰好和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及其皇子妃等人迎面撞上了。
几位皇子及皇子妃的目光先是落在纪凛身上,最后才落到曲潋身上,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过来。
互相见礼寒暄后,纪凛便和几位皇子们被管家引去前院的客厅,曲潋和几位皇子妃被引去女眷歇息的花厅,阿尚被奶娘抱着跟在最后。
“这孩子长得真像镇国公世子,叫什么名字?”三皇子妃笑着道,给了见面礼,被跟着的丫鬟收下了。
“单名尚,是她祖父取的名儿。”曲潋笑着回答。
三皇子妃和四皇子妃也跟着称赞了小包子可爱聪明之类的,纷纷给了见面礼,曲潋一一谢过了。
三人闲聊着到了花厅稍作歇息。
刚坐下不久,便又听说五皇子妃来了。
曲潋见到那几位皇子妃纷纷用帕子掩住嘴,也不知道是嘲笑还是对她不忍。
自从五皇子被皇帝训斥闭门思过,五皇子便未出现在人前,五皇子妃倒是出行无碍,定时进宫给皇后和郭妃请安,行事颇为低调。不过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五皇子对五皇子妃并无什么情谊,甚至连对嫡妻的尊重也无,使得皇子妃在皇子府里过得十分艰难。
曲潋对五皇子妃没什么印象,只在新年朝贺或者是宫宴时远远地看过一眼,等五皇子妃过来时,曲潋第一个印象是很瘦,精神不太好,一双眼睛带着些许怯懦,根本无皇子妃的风范派头,怨不得几位皇子妃的反应如此,有些怜悯有些嘲笑。
曲潋拉着她闺女和她见礼。
五皇子妃有些笨拙地给了见面礼,勉强笑道:“这孩子真是可爱,很聪明伶俐。”
“谢谢。”
来到陌生的地方,阿尚也不像在家里的活沷,这会儿紧紧地黏着她娘亲,就算被放到地上,也不乱跑,一双小手扒着曲潋的衣服,小脸蛋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着人,被人逗弄时,就将脸扎到曲潋怀里,也不开口笑闹。
“她有些怕生。”曲潋笑着对四皇子妃道。
四皇子妃见孩子不理她也不介意,笑了笑便岔过去了。
今日虽然有很多人借恭贺之意来景王府,但多是送礼的,能真正进来的人还是少数,所以坐了会儿,便只见骆家人、曲家人和几位皇子妃、宗室的一些女眷罢了。
人来得差不多时,曲沁在丫鬟的揣扶下过来了,她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湖色梅兰竹暗纹刻丝褙子,下着一件油绿色镶宝相纹的马面裙,身上并无太多佩饰,却自有一番雍容华贵,宽松的衣服遮住了肚子,并未看出什么弧度。
见到曲沁过来,众人忙让她过来坐,皆问候了她的身体情况和肚子里的孩子,曲沁笑着一一答了。她的目光在角落里窝着的五皇子妃的脸上掠过,目光顿了下,很快便移开了。
曲潋见状,也看了一眼五皇子妃,心里忍不住叹气。看到五皇子妃,她就忍不住想,上辈子她姐是不是也过得像她这般艰难,不过五皇子妃只会被打击得越来越怯懦卑微,甚至绝望木然,而曲沁却充满了韧劲,和五皇子死磕到底。
相同的路,由不同的人走,会有不同的结果。
众人看了曲沁,坐了会儿后,便识趣地告辞离开了。
曲潋作为嫡亲的妹妹,自然不必如此识趣,人一走,便拖着她闺女笑盈盈地蹭到曲沁那儿。
曲沁拉住她的手端祥,笑道:“看你没什么变化我就放心了,五月份那事还真是吓着我了,要不是我肚子里怀着孩子,我都想过去看你。”说罢,不由叹了口气,因为妹妹正是来探望她才会遇到这种事情的。
已经过去的事情曲潋不想提它,笑道:“当时就受了点儿罪罢了,没什么事的,我现在好好的呢。”
看她眉稍眼角俱是笑意,整个人都像发光一样,曲沁抿嘴一笑,知道纪凛将她照顾得极好。不,或者说纪凛将外面所有的伤害都为她挡下来了,让她没有任何烦恼地过自己的日子,惬意而舒心,方能保持她这种乐观开朗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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