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还敢耍横,肥唐恶向胆边生:“信不信我……”
本来想说“杀了他”的,说到一半气短,狠话没撂出来,即便这里是关内,他也不敢杀人——他总要回到关外的,关外有法律体系道德准则,他不想回去了做噩梦。
所以后半句转了风向:“那……东哥,这人怎么办啊?”
总不能像镇山河一样带着,那可是个人,放了不甘心,杀了又下不去手。
昌东伸手拍了拍车身:“我猜,也就这一两天,城里的羽林卫或者方士,就会来找我们了。谁让我们这么显眼呢。”
不杀不放又不想那个病弱男好过,想来想去,把人转手是最好的法子了。
说完了,忽然想到什么,对叶流西说:“待会跟我去一趟市集吧。”
这里的人把城市叫“市集”,不是没道理的,有上了规模的市集才有资格被称作城市。
早上他和医生聊过,虽然小扬州这些日子差不多半荒,市集也空了不少摊位,但是绝没有瘫痪,只要付得起价钱,能买到不少东西,而且,那里一贯是各种前沿小道消息最集中的地方。
昌东主要是想去买汽油,铁皮车再风光,没油也是白搭。
***
市集在出门往东,要过两条街,叶流西一路走,一路摆弄口罩,觉得自己应该在口罩靠鼻子的地方剪个洞,这样呼吸就会顺畅多了。
路上没什么人,这是市集太过集中的弊处,昌东还是比较喜欢街边随时有店,毕竟方便,买什么走几步就是。
到了门口,觉得奇怪,一度怀疑自己来错了:这土楼倒是造得挺大,但只开一扇小门,老话说“屋大门小掐颈刑”,意思是做生意如同被掐住脖子,不好进财——这么不讲究风水,也是少见。
门上挂花布帘子,门口坐了个人,像看门售票的。
那人抬头看他们俩,又低头看他们影子:“往前走点,再往右……好了,进去吧。”
掀开帘子,有一条很窄的走廊,上下左右,四壁包的都是铜镜,照人模模糊糊,脸色都偏黄,像小孩子得了黄疸。
叶流西直觉这些都是照妖镜,特意停下来看了看。
还好,镜里镜外都是一个脸,侧了身,屁股后头也没长出尾巴。
到了走廊尽头,门一推,眼前豁然开朗。
真的是室内大市集,至少有四个入口,每个入口进去都是一条长街,街两边密簇簇的摊位,大些的摊位就地搭起棚子做分隔,虽然谈不上人满为患,但对比外头,真是热闹了不止几个档次。
叶流西情绪明显高涨,原本走在昌东后头的,不知不觉已经越到了前面,还不住催他:“走啊。”
昌东笑,女人还真是喜欢逛街。
他边走边看。
有卖书的,摊位上张绳拉悬着地图;有卖杯碗碟盆的,烧制得很粗糙,但一定耐用;有卖衣服的,那样式,的确跟外头没什么两样。
昌东觉得,关内不是不产物资,只是物资贫瘠技术落后,但这些不代表就会活得憋屈——人向来就是奇迹,习惯从无里创有,有里创佳,而且有些古代的工艺,今人反而复制不出,比如诸葛亮的木牛流马,还有强悍到削铁如泥的那些刀剑铸造……
叶流西忽然止步。
面前是个卖刀具的棚子。
昌东知道她看中什么了,这摊位上的刀,大多普通,但挂在棚里的那一把,真心不错,尺余长,刀柄到刀身,呈一个拉长的瘦s型,线条流畅到风骚。
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技艺,刀柄跟刀身同样材质,像是刀身上天然长出的数根缠藤曲绕而成。
通体黑色,刀刃偏偏锋亮,质感好到挠人的心。
卖刀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热情地招呼叶流西:“姑娘,尽管看,我这的刀,都不错。”
叶流西指那把刀:“那个呢?”
“哎呦,这个不卖,贵得很,但真是好刀,”那汉子取下那把刀,又抽出一截试刀的木头,不费什么力气劈下去,“看。”
看到了,刀身陷过木头,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刀过木块落,轻巧得像是削了块豆腐。
这卖刀的可真刁,嘴上说不卖,一举一动都在钓她胃口。
叶流西果然就不走了,一直跟那个人打听价钱,昌东在旁边听着好笑。
她说:“如果我给你十袋米呢?一辆铁皮车呢?一箱感冒药呢?一台放小电影的机子呢?”
信口就来,其实她根本就没有。
那人只是摇头,一脸倨傲,又或许看人下菜,断定她买不起,昌东有些反感,伸手拉她:“流西,走吧。”
叶流西频频回头,依依不舍。
那人忽然说:“哎。”
目光死死盯住昌东手腕。
昌东低头看,才发现是自己的表露出来了。
这表是x探索者军表,当初在国外买的,买时两万多,这两年应该折价了,但不磨不损,卖相又极佳,任何时候看起来,都会是硬货。
这人眼睛倒毒。
那人嘿嘿笑:“你这个……表,可以商量。”
昌东说:“你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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