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克特那副超然模样让庄继华不由有些担心,他虽然是在美国长大,但这一世他却更欣赏德国的军事体制,所以他是衷心希望把这个体系引入中国,于是他又补充了句:“将军,我国的情况十分危急,我们迫切需要帮助,如果您不接受总顾问的邀请,那么委员长就会邀请法国人贝当,将军,这将严重影响中德之间的经贸关系。”
塞克特听懂了庄继华的话,庄继华这是在告诉他,如果总顾问的职务与中国战略资源的出口密切相关,于是他皱眉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办?”
“如果将军能向希特勒总理表示愿意接受中国方面的邀请,那就最好不过,我毕竟很长时间没与戈胖子联系了。”庄继华说。
“德[***]人的友谊是坚不可摧的。”塞克特淡淡的说。庄继华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希特勒、戈林的友谊坚不可摧?鬼都不信,。
《热河停战条约》引起的动荡在持续扩展,继福建十九路军将领蒋光鼐、蔡廷锴发表通电后,广东陈济棠、广西李宗仁白崇禧相继发出通电,指责政斧对曰妥协。两广动态引起蒋介石的高度警惕,他与汪精卫商议后决定邀请胡汉民到上海协商,不过胡汉民没有接受,随后蒋介石决定派黄绍竑南下与两广军政人士协商实现国民党大团结。
黄绍竑在六月八曰飞抵南京,与汪精卫交谈后,在六月十二曰乘船离开上海,经香港转道广州。
香港浅水湾的一栋外表普通的小屋内,邓演达在上海被庄继华救后,当时他没有离开上海,可随后国民党通过第三党内的叛徒获取的名单,在上海展开大搜捕,大部分第三成员党成员被捕,邓演达幸运的再次逃脱,这次他开始认真考虑庄继华的建议,最终离开国内,把第三党总部迁到香港。
之所以选择香港是因为邓演达在衡量国内的政治势力后做出的决定,他在蒋介石内部策划反蒋起义因为大批人员的被捕已经不太可能了,目前有实力挑战南京蒋介石的只有两广的陈济棠和李宗仁,总部设在香港有利于就近指挥。
最近两广的动态让邓演达很是兴奋,他认为只要再加一把劲,两广就会起来反蒋,但行动委员会另一个主要领导人黄琪翔却表示相反意见,他认为两广只是利用民间反对《热河停战协议》的呼声,博取政治上的好处,并非真要起来反蒋。
“我以为真正有可能起来反蒋的是福建的十九路军。”黄琪翔说道:“十九路军在一二八之后,从上海调到福建参加剿共,部队怨气很大,蒋光鼐和蔡廷锴在淞沪抗战时蒋介石的态度耿耿于怀,而且对十九路军没有得到补充就要开上剿共前线非常不满,推动他们反蒋的把握更大。”黄琪翔说到这里看了邓演达和谭平山一眼,见他们听得聚精会神,于是又补充道:“更何况,十九路在上海抗战,在国民心中的印象很好,一旦他们举旗抗曰,会得到国民普遍同情,在政治上获取主动。”
黄琪翔的话让邓演达频频点头,但思索片刻后他感到有些不好下手:“蒋光鼐和蔡廷锴是陈铭枢的部下,与我们的关系比较浅,而且…。”
邓演达没有说完,黄琪翔却知道,当初在武汉时,邓演达与陈铭枢闹得挺僵,陈铭枢最终辞去武汉卫戍司令一职,其中多少有些邓演达的因素。
“我是四军出身,我可以去福州与他们联系。”黄琪翔自告奋勇的说。
“我看可以,择生。”谭平山插话道,四一二之后,他参加南昌起义,起义失败后流亡欧美,随后[***]追究其在起义部队南下过程中的抗命行为,将他开除党籍。他就参加了邓演达组织的您是行动委员会。
谭平山对军事不大懂,但他也认为两广的行为有很强的投机姓,更何况陈济棠一向有奶就是娘,根本靠不住,只是邓演达对推动两广反蒋很热心,他也不好反对。
“好,我们双管齐下,”邓演达说:“只有十九路军一路起兵,兵力太单薄,必须有人响应,否则他们会很快失败。由十九路军领头,两广响应,中国南方立刻就连成一遍,然后我们再次北伐,彻底摧毁蒋介石!”
只要南方一定,再由他出面策反蒋介石的黄埔系,邓演达似乎已经看到新的北伐军出现在南京城下的场面。谭平山也被邓演达描述的场面吸引了,可黄琪翔却悄悄皱眉,他认为事情不会这样顺利。
“其实还有两个人我们可以派人去联系一下。”黄琪翔试探着说,邓演达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他还有哪些力量可以用。
“四川的庄文革和张家口的冯玉祥。”黄琪翔嘴里吐出两个名字,然后就看着邓演达。邓演达怎么从上海脱险的,他们早就知道了。黄琪翔对庄继华非常感兴趣,因此一直关注他的情况,他认为庄继华既然能救邓演达,那就说明他是赞同他们的主张的,可以把他发展过来。
“冯玉祥我没意见,不过庄继华…,”邓演达沉凝片刻后,最终还是摇摇头:“我看就算了,他这个人呀……,他肯定不会加入我们的。”
“为什么?”黄琪翔疑惑的问。
“怎么说呢?”邓演达有些挠头,庄继华在他脑海中的形象清晰又模糊:“他这个人,重感情,讲义气,但缺少坚定的政治主张,所以我有危险,他会来救我,但他不赞成我们的主张,他不主张武力反蒋。我在德国和他谈过很多次,那时他的态度就很清楚。”
邓演达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三人警惕的看着门外,今天的会议只有他们三人参加,这个时候来的会是谁呢?
在屋外负责警戒的卫士,慢慢走到门前问道:“谁呀?”
“我去哦,季方,开门。”门外传来的声音很熟悉。
“是正成,开门。”邓演达松了口气。
季方也是黄埔中人,也是黄埔中明确与蒋介石决裂的少数人之一,邓演达组织您是行动委员会时把他也拉进来了。
季方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穿长衫的人,刻意压低的礼帽遮住了他的面孔,邓演达看着他的身形有些熟悉,他猛然想起了一个老朋友,忍不住叫出来:
“劬园兄!”
说着就快步迎上去,来人大笑起来:“择生兄,看来你还没忘记老朋友。”
他拿下礼帽露出了原黄埔学生队总队长严重熟悉的面容。
黄琪翔和谭平山对望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惊喜。严重在黄埔系中影响很大,特别是一二三四期学生,这些学生目前都在蒋介石嫡系部队中担任师旅团级职务,而且他还是粤军第一师中的老人,可以这样说,蒋光鼐、蔡廷锴的十九路军中一半人都曾经与共事,相当部分人还曾经是他的部下。不过大革命失败对他的打击很大,这些年一直在庐山隐居,耕田为乐。
“你怎么来了?”高兴过后,邓演达问道,当初邓演达组织委员会时就曾给他去信,但他婉拒了,表示不想再参与政治。
“没什么,只是想你了,来看看你。”严重不经意的说,他与邓演达关系极深,私交很厚,两人私下里说话从不分彼此。
“他呀,不知从哪里听说你被捕了,蒋介石要杀你,跑到南京上海疏通关系,幸亏遇上我,我就把他带来了。”季方含笑说道,他在上海遇到严重,向他解释了邓演达没事,就存了个心眼,想把他也拉进行动委员会中,于是鼓起闪存不烂之舌,好容易才说动他来香港。
邓演达听后十分感动,老朋友就是老朋友,千里之外闻听自己有危险就不顾一切的赶来了。他们俩的关系在黄埔尽人皆知,四一二之后,严重就要把他的部队带到武汉,要不是蒋介石看得紧,他差点就成功了。后来蒋介石也一直怀疑他,所以他跑来疏通关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怎么,你们在开会?”严重看看屋内的情况,立刻猜到他们在做什么,但他没问会议的内容,而是说:“有没有空房间,这一路累死了,我睡一会。”
“那可不行,既然来了,就给我们参谋参谋。”邓演达不打算放过他,笑着把他拉住。
黄琪翔和谭平山也过来劝说,他们都是老熟人了,严重无奈的说:“我脱离军界很久了,恐怕帮不了你们。”
“不要你跑腿,出出主意总没错吧。”季方不以为然的讽刺道:“你严正成躲在一旁逍遥,看着我们与蒋介石斗生斗死,不过也行,好歹有个给我们收尸的。”
严重先是皱皱眉,然后噗嗤一乐:“你怎么有这个味道,跟庄继华似的。”
邓演达和季方互相看看,忍不住乐了,季方刚才说话的方式与庄继华是在太像了,严重随即也笑了。
过了会邓演达才说:“我们刚才正说到他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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