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村君不是那么冥顽不灵的人,”小矶国昭说:“石原君,你想想,西尾君为什么不顾江南虚弱,依旧大力援助华北,你难道就没想过吗?再看看冈村君的部署,他怎么想的不就很清楚了。”
石原莞尔轻轻哼了声,其实他想过的,只是明明可以正大光明作的事,非要躲躲藏藏,这让他很不舒服。
“我怎么没想过,可,首相,这要损失宝贵的兵力。”石原莞尔的语气中含有愤怒:“一群误国的小人,我真想把他们都杀了,杀干净了,曰本就得救了。”
小矶国昭微微摇头,当年开战,他是朝鲜总督,也同样积极支持扩大战争,像他这样的人目前依旧是陆军主流,更何况,六年战争,国民付出了巨大牺牲,不能取得说得过去的成果,国民是不能接受的。
“华北决战,”石原莞尔依旧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决战什么,部队近半是新兵,无论坦克重炮飞机,还是兵力,拿什么跟支那比。鄂北、河南、山东,几场会战,还抱着老眼光看支那军,还用十比一来计算兵力,真是荒唐。”
“石原君,我有个想法,”小矶国昭没有理会石原的抱怨,扭头望着他说:“你去华北看看,与冈村君谈谈。”
石原莞尔沉默下,他知道小矶国昭要他与冈村谈什么,沉默一会,他点头答应。
小矶国昭与石原莞尔在车上商议时,皇宫中的裕仁也在商议,盟国宣布,战后将追究他的战争责任,也就是将其列为战犯,这让他极其震惊,虽然外表上保持冷静,但内心里面,他感到极度不安,皇位传承已经上千年,若是在他手上断绝,他真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一年多来,从节节胜利,突然转为节节败退,裕仁无论在感情上还是精神上都很不适应,也难以理解,他凭直觉判断这其中有问题,可问题在那,却始终没有找到。
“你们对华北决战的前景怎么看?是支那军的战斗力提高了,还是皇军的战斗力下降?”裕仁问道。
多田骏多次蒙天皇召见,也数次在这个大殿应答,可最近不知怎了,总感到皇宫中弥漫着一丝苍凉。脚下的地板依旧是那样干净,殿内的各种物件也依旧那么整洁,可多田骏的心中却依旧却有种陌生感。以往的丝竹没有了,后宫中传来女子整齐的喊杀声,那是皇后良子带着宫女和命妇在进行军事训练。
木户轻轻咳了一声,多田骏连忙抬头望着裕仁:“陛下,这两方面原因都有。以前新兵入伍都要经过至少半年训练,但现在多数新兵只受过三个月甚至更短,支那人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战斗力有显著上升,可尽管如此,敌我伤亡比例,我们依然远低于敌,总体来说,我们阵亡一个士兵,敌人要伤亡2-3人。这个比例已经很高了,只是与战争之初下降了很多。”
多田骏的答复没让裕仁有丝毫宽慰,中国人口众多,就算一比二,曰本也消耗不起。裕仁呆呆的望着殿外的天空,木户和多田骏交换个眼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良久,裕仁才低低的叹口气:“石原认为华北决战不可行,你怎么看?”
多田骏心中微微一震,御前会议他没有参加,但也听说了,石原莞尔坚决反对华北决战,要求后撤到热河和满洲国境,同时放弃江南,这个战略被御前会议否决了。
“陛下,目前战况不利是事实,不过,如果我们退到满洲国边境的话,将受到支那和苏俄的两线夹击,而且一旦到了这个地步,外交上再无突破的可能,即便最终蒋介石答应和平,帝国可能失去的不只是满洲,很可能连朝鲜台湾都要失去。”
多田骏也不赞成石原莞尔的战略,如果中[***]队打到满洲边境,蒋介石还会与曰本和谈吗?即便同意和谈,开出的都是天价。
裕仁点点头表示赞成,过了会又问:“多田,冈村得到增援后,能击败支那军吗?”
多田骏明白裕仁还是在担心,毕竟兵力差距太大,而且从鄂北会战后,支那军攻势如潮,皇军连连败退,国民士气沮丧,现在急需一场胜利来挽回士气民气。陆军省提出华北决战便是出于这个考虑,但华北决战的困难太多,兵力对比太悬殊,裕仁也没有信心。
“从整体来看,皇军战斗力依旧强于支那军,”多田骏开始给裕仁打气:“陛下,冈村将军一定会率领将士奋勇作战,击败支那军。”
多田骏还没说完便暗骂自己,这话太软弱,根本不足以鼓起任何人的信心,于是又连忙补充道:“皇军与支那军最大的差别便是,皇军不但有武器,更重要的是,我们有武士道精神,用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只要需要,将士们将战斗到最后一刻,实现陛下的希望。”
裕仁这才露出一丝宽慰,然后很快收敛起来,庄重的示意多田骏可以退下去了。木户没有离开,裕仁只是示意多田骏离开,那意思便是让他留下。
待多田骏离开大殿后,裕仁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殿门前,木户的身体随着裕仁的身影转动,裕仁背着手望着内宫方向,过了会才慢慢的问道:“你看小矶国昭能收拾局面吗?”
木户闻言一惊,他听出了裕仁的意思,小矶国昭是鄂北会战后出任首相的,到现在不过一年左右,这么快就换人?裕仁没有催促木户,只是静静的等待。木户心中迅速盘算,小矶国昭究竟在那些地方引起裕仁不满?
“陛下,小矶首相刚刚出任首相不到一年,到目前为止,他压住了陆军,维护了陆军海军的团结,在这方面是很有成绩的。”
木户看不到裕仁的神情,他慢慢琢磨着这位神的想法,忽然间,他发现裕仁露在外面的手,抓得紧紧的,他随即换了语气:“不过,在外交上却迟迟没能打开局面,这有负陛下的期望。”
裕仁转过身面对着木户,沉声说道:“帝国现在危机四伏,最大的问题是战线过长,石原莞尔有些意见也是正确的,必须收缩战线,要达成此目的,必须在外交上获得突破,而不是一味在军事达成目的。几年前,皇军不断获得胜利,可结果呢,和平始终没有实现,战乱始终不停,唯有外交上实现突破,才能获得和平。”
木户明白了,裕仁是希望换人,名义上小矶国昭是没能实现和谈,俗话说,主辱臣死;盟国要把裕仁送上法庭,小矶国昭却没有丝毫表示,却接受了石原莞尔的战略,后退,后退,总是后退,而裕仁需要的是胜利。
木户想了想换人还是可以的,小矶国昭本就是过渡,没有合适的人选才让他来掌船,不过,现在就换合适吗?
“陛下,臣下去商议下,看看大家的意见。”木户决定采取拖延策略,就算小矶国昭要下台,现在也不是时候。
石原在一月中旬飞离东京,在塘沽换乘火车,火车刚刚离开天津,天空中就传来轰鸣声,石原莞尔探出头向天上望去,一队飞机从列车上空飞过。石原莞尔望着飞机,禁不住皱起眉头,没有多久就听到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让石原有些奇怪的是,随行的华北派遣军军官却听而不闻,好像没听到。车内的中国人也没有丝毫惊慌,只有他的随从露出了些许慌乱。
“将军,支那空军不会轰炸普通列车,”军官看出了石原的疑惑:“这种普通列车主要是支那人,他们不会轰炸。”
“一次都没误炸过?”石原有些惊讶了。
“没有,一次都没有,”军官答道:“不过一旦改为军列,就一定会受到轰炸,支那人的情报很准。”
军官的神情有些尴尬,驻天津特务机关曾经追查过,车站内外人员全部查过,没有发现丝毫线索。
“他们现在在炸那里?”石原又问:“为什么没看到我们的空军?”
军官注意听了下,然后苦笑着回答:“可能是军需库,皇军的几乎所有情报都被支那人察知,现在我们不敢相信任何一个支那人,特别是那些原来很靠近我们的支那人。”
石原莞尔不再问了,中[***]队就看着要攻到平津了,那些支那汉歼巴不得偷些情报,好换取支那政斧的宽恕。石原再度将头伸出窗外,望着远处弥漫的火光和烟雾。
忽然,一架支那战机压低机头,从火车上空掠过,几个大胆的中国人也将头伸出,伸手向天空摇摆示意,车厢内的曰本押车员却丝毫没有干预的意思,有这些中国人,这趟车会安全些。
那位中国飞行员四伏看到车窗内伸出的手,在远处拐个弯,又再次俯冲下来,这次更低了,震耳的呼啸声,让车厢内的人们露出些许惊慌。
“周猴子,别玩了,别忘了我们来干什么的。”
耳机里传来李桂丹的呼唤,正沿着列车飞的周志开咧嘴一笑,鬼子现在学精了,总是把军官车厢和民间车厢挂在一起,上面有严厉,不准轰炸民用列车。
周志开一拉艹纵杆,飞机一个漂亮的翻身,拉上半空,与在空中警戒的李桂丹会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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