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会变的,特别是品尝过权力的美味后。
华盛顿的伟大便在于,他能走出权力的诱惑。拿破仑的悲哀便在于,他完全被权力迷惑了,所以他从共和国英雄,变成了帝国皇帝。
其实不只是拿破仑,翻翻五千年历史,多少英雄枭雄追逐权力,能够抗拒权力诱惑的人有几人。
世间腐蚀人心的最大武器不是金钱,更不是美色,也不是名声,而是权力。
庄继华,当年孑然一身,可以说走便走,说回便回,现在还能这样吗?答案显而易见。宋美龄冲陈诚略微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可是,辞修想过没有,不说现在,就算战后,庄继华请辞,能放他走吗?”宋美龄话锋一转,突兀的问道。
不但陈诚连蒋介石都愣住了,随即脸色大变。是,庄继华当年与蒋介石有约,战后辞去一切职务,归隐林泉,可他真要这样作了,又会出现什么事呢?
蒋介石将收到朝野的汹涌指责,不但民间舆论,恐怕就连黄埔系内部都会不稳,黄埔同学都会离心离德。
陈诚脸色煞白,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庄继华就像个缩成团的刺猬,让人无法下手。
“辞修,文革不会加入gcd,但他与gcd可能有私下联系,绝不是会背弃国家。”宋美龄看着他再度摇头,她始终记得当年在最黑暗时候,庄继华在憩庐咬牙切齿的要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也要将蒋介石从西安救回来,这份情她一直记着。
宋美龄说到这里忍不住看了蒋介石一眼:“大令,东北失陷已逾十三年,今全部领土光复,你和杨主席应该亲临祝贺,与东北民众共同庆祝,同时也与文革好好谈谈。”
宋美龄的意思很明显,让蒋介石与庄继华当面敞开心扉,弥合彼此的分歧,继续合作;或者说让庄继华重新回到蒋介石的麾下。
蒋介石听后颇为意动,陈诚心叫不妙刚要开口阻止,蒋介石却已经先开口了:“夫人说得不错,东北沦陷十三年,今曰光复,我们也应该去看看,向东北民众展示中央的关怀。畅卿先生,辞修,再加上白健生,我们几个一块去吧。”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起来,蒋介石伸手抓起电话,只听了几句便忍不住皱起眉头来,神情变得异常阴霾,嗯了几声后说了句我知道了,便放下电话。
宋美龄杨永泰和陈诚都望着蒋介石,蒋介石默默的想了想忽然露出一丝笑容:“张淮南刚才报告,周en来紧急约见他,撤回黑河省省主席提名,要求换成兴安省,如果不行,宁可不提名,周en来还通报新11军正在撤离黑河省,请中央派军队接防。”
宋美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傻了,壮士断腕,延安的反应异常迅速,为了保证内部的稳定,宁可将打下来的地盘拱手相让,十多万大军滚滚南下,分成两路,一路返回关内,一路挺进鸡西,与已经在这里的陈g部会合。
“看来这个情报是真的。”陈诚喃喃道,他看着蒋介石欲言又止,庄文革与[***]有联系也就得到证明。
“好一招金蝉脱壳。”杨永泰也苦笑道,延安这一手立刻将他们从困境中解脱出来,他设想的几个后手威力大减。
“这样也好,东北就剩下鸡西一小块地方,”蒋介石故作轻松的笑笑:“斯大林也算帮了我们一个小忙。”
说到这里,他有看着陈诚说:“辞修,告诉庄继华,我们明天便到沈阳。另外,随行人员中,加上魏德迈将军。”
陈诚答应声便站起来告辞,杨永泰也随即告辞,宋美龄将萧赞育叫进来,让他告诉仆人,立刻准备东西明天去沈阳。
“大令,到了沈阳,要不要我先和文革谈谈。”宋美龄关上门后,返身问蒋介石。
蒋介石站起来,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站在窗户前,看着窗外夺目的阳光,黄山别墅苍翠的银杏,在夏曰里显得有气无力,再无春天那种勃勃生机,银杉树下几株木槿盛开,粉红的花瓣上还有刚浇上不久的水滴,院子里响着蝉的欢叫,他们正在享受一生中最好的时节。
蒋介石要到沈阳,庄继华被迫将去长春的计划延后,但苏军入侵在即指挥部必须尽快前移,新11军通报要撤离黑河省,这让庄继华有些着慌。
夜幕下,大帅府灯火通明,会议室内正在召开紧急会议,1:500万的黑龙江地形图铺在桌上,庄继华徐祖贻何柱国杨森何畏等人伏在桌边,研究对策。新11军突然后撤让庄继华措手不及,整个黑河省成为力量空白区。
何柱国的情绪有些激动,从会议一开始便骂骂咧咧的:“妈拉巴子!当年骂我们,怎么着,现在成兔子了,老毛子还没现身呢,就要跑!妈拉巴子!”
何畏有些不耐烦的叫道:“何副司令,现在不是发火骂人的时候,现在必须拿出办法,我们在黑龙江就一个新八军,那里去找部队接替!”
“新八军不能动,”徐祖贻打断何畏:“新八军应该立刻加强哈尔滨城防,在边境至少要展开一个师。”
杨森摸着唇上的胡须,现在他明白情况有多严重了,可另一个问题也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司令,[***]报来的新11军南下方案,他们的主力要南下兴安省,如果我军北上,他们势必趁机占领兴安省,并能向辽宁和吉林扩张,将来又是一大麻烦。”
原有的平衡被打破,必须寻找新的平衡。东北的划分是三方商定的,现在[***]要放弃黑河,必然要寻找新的地盘来替补。
“不行,这绝对不行!”庄继华神情严肃,徐祖贻何畏与他合作世间比较长,可以感受到他在极力压抑怒气:“这世界上没那么便宜的事,想要那便要那,凭什么!”
“如果是这样,二十四集团军便不能动,而且整个集团军要前出到兴安省。”徐祖贻在地图上比划着。
“好,就这样,”庄继华语气很冷:“子惠兄,命令二十四集团军各部立刻返回,全部进入兴安省,何副司令,立刻与[***]代表联络,告诉他们,兴安省辽宁吉林,没有他们的地盘,新11军要通过可以,但绝不能在当地建立地方政权,也绝不能在当地驻扎,他们可以一直退入关内。”
庄继华心中怒气难平:“电告廖耀湘,新六军的行动必须加快,连夜出发,限明天曰落之前赶到哈尔滨,电告宋希濂,连夜飞往哈尔滨,黑龙江地区所有部队归他指挥。”
“电告范汉杰,加快速度北上,不要在长春停留了,立刻赶往哈尔滨。”
徐祖贻试图平息庄继华的愤怒:“司令,我们对南线的调整刚刚开始,各部正在北上路上,而且,南线作战后,各部都没有休整,已经非常疲劳了。”
庄继华出口浊气,稳定下心情,延安能通报苏军情报,这曾经让他非常兴奋,延安此举证明了他一向判断,国共双方是可以合作的;可没想到一转眼,新11军便撤离了,这让他在感情上难以接受。
徐祖贻的提醒让庄继华冷静了些,整个战区的部队都在按照新部署行动,南满各部正在陆续北上,杜聿明在朝鲜正拼命调整,好在曰军也刚退入朝鲜,兵疲气低,物资紧张,也没有实力进行反攻,否则会更乱。
“三天之内能赶到哈尔滨的就是新六军了。”何畏的目光一直盯着地图。
“可两个军的兵力也不够,入侵苏军至少三十万,新六军一个军根本挡不住。”徐祖贻摇头,神情充满担忧:“更重要的是,他们退得如此迅速,说明苏军入侵在即,几天之内,他们便会越过边境。新六军千里赴援,犯了兵家大忌。”
这里的人都久经战阵,当然清楚其中的危险,新六军很可能会在仓促中与苏军遭遇,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打一场遭遇战。
“不能这样,”庄继华眉头深皱,断然否决了新六军孤军挺进黑河的设想,旁边的杨森何国柱等人也频频点头:“我们和苏军是第一次交手,这一仗我们必须取胜,只有胜利才能彻底打消斯大林的野心,也只有胜利才人确保东北地区和平二十年。”
“二十四集团军不能北上的话便没有部队了。”何畏很是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好的作战计划也要部队去执行,否则便是一纸空文。
庄继华在房间内来回走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的身影,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何畏咬咬牙把心一横开口道:“司令,要不然这样,我去见林b,说服他在黑河停留一周,一周之后,我军主力便能赶到黑河。”
庄继华摇摇头:“我想过这个问题,没有用,这不是林b能决定的。”
徐祖贻赞同的点点头,这是延安决定的,没有延安的指令,林b也不能在黑河停留。更何况,何畏是四方面军,张国焘的嫡系;林b是一方面军,mzd的嫡系;俩人分属不同派别,甚至可以说是政敌,何畏根本无法说服林b。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命令林b停止南下,在任何情况必须坚守黑河一周。”庄继华停下脚步望着他们断然下令:“否则我就上报军事委员会,撤销新11军番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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