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何夫人也猜着高妙容过来肯定是要为李冕被打的事讨个说法的。
她原本还有点幸灾乐祸的,可当她看到李冕的脸到现在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很是吓人的时候,讶然之余心里不免涌出几分愧疚,忙伸出手来示意李冕到她身边来,并怜惜地道:“这都快十天了,怎么还不见好?不是说让大夫瞧过了吗?那大夫也没有开个药或是给个药膏什么的抹抹吗?”
高妙容恨得咬牙切齿,可她还需要得到何夫人的支持,闻言顿时泫然欲泣,道:“大夫说了,这是在脸上,一个不小心就会留疤,都不敢轻易给用药。敢在脸上用药又有把握绝不会留痕的大夫,不是在京城就是在江南。塔院寺的药僧,医治的都是附近的百姓,只要能治好就行,从不管好看不好看,他们也没有在这方面下过功夫。”
“可怜见儿的!”何夫人说着,朝站在高妙容身边不动的李冕再次发出邀请,“到叔祖母这里来,给我看看。”
李冕却像没有听见似的,抱住了母亲的胳膊。
高妙容知道李冕这是把何夫人也记恨上了。
要不是李麟坚持,李冕压根不愿意再进这个门。
之前在家里闹得沸反盈天,谁也哄不住,谁也劝不住。
最后李冕是听说父亲是来给他讨个说法的,他这才乖乖听父母的话的。
高妙容此时不愿意得罪何夫人,只好为儿子掩饰道:“他是被吓着了,人都有些呆头呆脑的了!”
李冕听着非常不满地抬睑瞪了高妙容一眼。
高妙容忙露出个安抚而又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李冕决定为了等会儿慎哥儿能够被惩罚就忍一忍。
何夫人请了高妙容母子坐下来说话,又让丫鬟上了李冕喜欢吃的点心,问起了李冕求医的过程。
高妙容想的就是要让何夫人内疚,短短几天的求医经历,让她说的好像唐玄奘取经似的艰难。
何夫人愧意渐浓,表露于神色间。
高妙容在心里冷笑。
郭氏忙完后过来陪坐。
高妙容不见姜宪,脸冷了下来,道:“郡主呢?还在收拾箱笼吗?她不是最会调|教人的吗?怎么还要她亲自过问吗?”
连何夫人都猜到了她的来意,更何况是郭氏。
郭氏亲自去告诉的姜宪。
姜宪却无意见高妙容,并道:“她若是为这件事来找我,我没什么好和她说的。她孩子踢了我孩子一脚我都没有和她计较,她还想怎样?”
郭氏见姜宪如此坚持,放心之余也不好多说,只好一个人来见高妙容了。
听高妙容问起姜宪,还有些粉饰太平地道:“郡主连日赶路,很是辛苦,正在休息。我想着你带了孩子过来,总要在这里用了晚膳再回去,就没有吵醒郡主。”
高妙容大怒,道:“她的孩子打了我的孩子,她还有心思睡觉?你让她出来!她要是不出来,我只好闯进去了!我看到时候她这个郡主有脸没脸?!”
郭氏和何夫人听着直皱眉。郭氏更是忍无可忍。想从前,他们家李冕打了承哥儿就什么事都没有,等到李冕被人打了,大人就出面找人算帐来了,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何况郡主是什么人?
平日里来往间她平易近人,从不曾让她们这些做妯娌的给她行过大礼,高妙容就以为自己真的是郡主的嫂子了!以为郡主就得敬着她高妙容,让着她高妙容,那她可就大错特错了!
不管郡主怎样对待她们,她们的礼数却不能废!
“大嫂,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郭氏立刻就板了脸,道,“什么叫‘她还有心思睡觉’?什么又叫‘她要是不出来,我只好闯进去了’?郡主可是皇亲国戚,有朝廷封诰的,就连胡大人见了,也是要行礼的。你可别搞错了!以为她和我们一个桌子上吃饭,就连礼仪都没有了。这些话大嫂也就在我们家嚷一嚷了,这要是让外面的人听到了,还不知道怎么在我们家背后编排我们家不懂规矩呢!以后大嫂说话还是过过脑子的好!”
高妙容一下子被噎住了。
何夫人则是被吓着了。
她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尖锐的郭氏。
郭氏却是忍了很久了,今天终于找到个机会发泄自己的不满,继续道:“大嫂,我知道冕哥儿受了罪您心里不舒服。可谁家的孩子受了罪做父母的会舒服?慎哥儿下手是重了点,可您能把这责任全都推到慎哥儿身上吗?不过是个小狗而已,承哥儿不给,冕哥儿还是做哥哥的,怎么就不能让着点?抢东西不说,慎哥儿上来劝架,他还敢踢人,惹到不能惹的人了,受了伤,你就受不了了!?照我说,还好是在家里,这要是在外面,也遇到像慎哥儿这样他惹不起的,能像现在这样善了吗?”
高妙容也忍不住了。
儿子被打后的担忧、害怕、心疼全都汇成了一团火直接窜到了她的脑门上。
她没能忍住,跳起来指着郭氏道:“我说你怎么在这里面上蹿下跳的呢?敢情是在为你孩子打抱不平啊!我们家冕哥儿是喜欢动手,可他有没有像慎哥儿那样打过你家续哥儿和承哥儿?孩子们打架哪一次我没有压着冕哥儿?我可不像你假惺惺的,儿子被打了还装好人说什么‘没事,没事,孩子们闹着玩的’,实则心里痛恨着我们家冕哥儿。真是个阴险小人!我看我们家冕哥儿被打,就是你在中间挑事,就是你怂恿的!不然我们家冕哥儿和慎哥儿第一次见面,远无仇近无怨的,慎哥儿怎么就会对我们家冕哥儿出手这么重……”
郭氏气得差点闭过气去。
敢情你不敢惹姜宪,就拿我当软柿子捏啊!
我的隐忍退让原来全都被你高妙容当成害怕了!
郭氏大怒,横眉对着高妙容就要和她争个高低,门口却突然传来了姜宪的声音:“这是在干什么呢?吵架?!”
屋里的人全都循声望去,就看见姜宪面无表情地站在屋门口,神色很是不耐烦。
高妙容冷笑。
正主子可算是来了。
姜宪要是不给她儿子一个交待,她就闹得整个太原城都知道慎哥儿是如何的凶残霸道。
她眉眼一冷,正要说话,谁知道姜宪已走了进来,自顾自地坐在了何夫人身边的太师椅上,漠然地对她道:“你是为慎哥儿打了冕哥儿的事而来?现在事已至此,你想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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