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驰的奥迪车上,廖欣正在跟他二叔抱怨道。
廖欣旁坐着她男友张景,有些坐立不安,他知道奥迪a8副座的位置上是廖欣的二叔,廖家当代的顶梁柱,分管国资局,国有资产监督一块的省委副书记廖兴昌。
廖家遍地开花,廖家老三老四老五虽然可能不比正牌汰渍档,但在省内互为犄角不是什么问题,廖家八个兄弟姊妹,就这个老二廖兴昌最有成就,廖家虽然不需要靠他庇荫,但是绝对是家族中最大的助力。
“哦,有这回事,是那个老邱吧,这种事情都办不好,他在那个位置是干什么吃的,要不然嫌屁股坐久了发烫了,挪个地儿冷冷才好?”廖兴昌最关切的莫过于这个小侄女,廖欣自己在蓉城开有一个服装店品牌,凭廖家关系,做得也顺风顺水,一年挣两辆宝马车的利润还是有的。
张景更是不知道什么滋味,廖兴昌一句话,几乎就能决定他爸那个等级的人的命运,有时候和廖欣在一起,都感觉莫大的压抑,重要的是在廖家似乎毫无地位可言。廖家人崇尚权势财富,他张景恐怕还没有让他们正眼相看的资格,也想过发愤图强奋斗个锦绣前途,但是以廖家人当时当今的地位,恐怕他张景奋斗到老,也达不到他们那样的地步,也做不成扬眉吐气这等事。
终于明白有时候呆在廖家这么大个塘子里面,有时对一个男人,特别是自尊心很强的男人来说,实在有些生不如死。
想起曾娜和邓松奇,张景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再一想自己父亲还需要廖家,他就知道自己再如何痛苦咬牙,也要把这条路走下去,因为有时候再不能回头。
廖欣又对廖兴昌说起那天碰上曾娜一家的事情,越说越是火大,揪着张景的手和腰狠狠的掐拧了几下,说,“都是你!以前的那些鬼事情来烦我!”张景的手臂和腰腹,要是提起衣服看,基本上都是她不开心时候所拧的淤青。
廖兴昌这才通过后视镜看向张景,道,“小张,这个事情你要处理好,希望不要让我第二次听到从我们廖欣口中说出这些话。”
张景对他这副语气激得心沉甸甸的,头点了点。感觉这头点下去,似乎都沉重到要抬不起来了。
廖欣又继续道,说张景他前女友找了个什么蓉城军区中将邓凯的儿子,又有什么了不起云云。
廖兴昌就呵呵笑了笑,“邓凯这个退下去的参谋长我不知道,倒是他们军区现任的参谋长艾龙生,你二叔和他也都一个桌子上吃过饭兄弟相称。”言下之意,邓凯早是军内或者站错队,或者有什么猫腻安置闲置等着养老的人了,能和现任参谋长一桌称兄道弟的他来说,基本不足为惧。
听到自己二叔这么表明态度,廖欣颇有些扬眉吐气,喃喃道,“我就知道”
车在桐树林全空运海鲜的粤式餐厅门口停下来,门口的餐厅老总早过来了,在今趟餐厅请客的人来头也不小,也是蓉城一高官,这家餐厅的老总平时也就依仗廖家二叔这些关系,自持身份,平时若非到一个级别的官员,他才会亲自碰面走个场,其他一些不入流的,大多他都不会出面。
今天已经是早早迎出,就连门口的迎宾泊车员都在相互低语,说这是廖书记云云。尽管桐树林这片区的小区高级公务员家属云集,但是一个省委副书记到来,还真不多见,用莅临这个词语都不为过。
其实餐厅老总才是最长脸的,这消息若有若无传出去,不说是桐树林这条街了,对他人脉来说那是多大的一笔财富。
但偏偏忙中出乱,泊车员或许是因为紧张,一个不小心把廖兴昌那辆奥迪a8给擦挂了,也不严重,就是擦到了一株歪长的桐树枝节,磨出一道痕迹,可能底漆都没露出来。
“你龟儿子的不长眼睛啊,你晓得这是谁的车!?”廖兴昌司机冲过去就把泊车员提出来脑门上拍了几巴掌,鼻血都拍出来,街道的宁静一时被打破。
泊车员被踢到街道另一头,餐厅老总还上前对廖兴昌道,“我认识一哥们儿就在做蓉城奥迪4s店,我来负责修。你看”
一旁的张景看得噤若寒蝉,意识到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廖兴昌冷冷哼了一声,也不管旁边倒地上泊车员死活,大概是怕大庭广众下闹大对他有影响,径直朝餐厅里走去。
刚过中庭,廖欣就怔住了,廖兴昌感觉到她得异样,转过头来,就看到廖欣望向旁边紧挨着的西餐厅栅栏那头,对张景冷嘲热讽的道,“真是什么地儿都遇得到啊,张景,你前女友的那个高材生弟弟今天还在这里看热闹怎么,不跟他打个招呼。人家姐姐还傍了个家是中将的儿子你差远了。”
廖兴昌顺着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了苏灿旁边的男人,对这个人,他太熟悉不过了,一时浑身冰冷。
省委书记,王薄。
“差不多了,咱们回去了。”王薄招招手让服务员过来买单,都没要苏灿付钱,自己拿出钱包给了两张百元大钞出去,这才和苏灿起身,朝着西餐厅门外走出去。
廖兴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内心似乎在纠结着天人交战,廖欣和周围熟悉他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这种表情,一直都有些被吓住。
下一刻廖兴昌下定决心似得堆满微笑,快步朝着外面走去,刚好在西餐厅门口将王薄和苏灿拦住,道,“王书记,你好你好,你也在这里,今天太巧了”说着就要伸出一只手和王薄相握。
王薄没有和他握手。廖兴昌的手举在半空。这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场面。
王薄面无表情,道,“老廖,情绪不好是正常的,但是有时候要注意方法”
廖兴昌想解释刚才的事情推给下面的人,但知道解释都是徒劳,自己司机那是多深喑自己想法的人,若是全说和自己无关,那恐怕也就只是场面话而已。只是听到王薄的这番说话,廖兴昌是通体都有种冷冰冰的感觉,竟然话都团不转,“王书记”
更想到王薄在任上以来,他一直小心翼翼,为的就是得到王薄更多的信任和着重,但今天这小小的一幕,这么一出细节,恐怕就会将他之前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如果被王薄抛弃,那恐怕就是廖家从此走向衰落的开始!
王薄就笑了笑,道,“老廖,好好玩,我走了。”
抛下这句保管让廖兴昌一个星期都睡不好觉的话,司机已经把帕萨特开到了他们面前,王薄和苏灿一一坐了进去,临进去之前,苏灿还意味深长的盯了那头的张景和廖欣一眼。
廖欣看到自己二叔这幅失了魂的模样,望着王薄远去的车,道,“撒子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虽然她并不笨,看出些端倪,心头也打着鼓,这句话是强说出来的。
就看到自己二叔廖兴昌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廖欣一眼,那种眼神已经可以用空白和悲哀来形容。然后转身就走了。
张景现在是百感交集,被廖兴昌颤巍巍叫做是王书记的人,其真实身份,已经呼之欲出。最关键是他的旁边,坐着能和他喝上一下午茶的苏灿。
廖欣大感被自己二叔冷落,心头极为不满,伸出手就要去拧张景手上的肉,“你前女友那个弟弟真是阴魂不散,他跟什么人在一起!?”
张景一把猛力将廖欣推开,她一个措手不及倒摔在地上,短裙裂开,还算好看的双腿被马路牙子擦破皮鲜血直流,但似乎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是呆滞得望着竟然敢对他骤然出手的张景。
张景显然也被吓到,不过已经再无退路,眼泪顿时就被内心某种冲动大力挤压了出来,指着地上的廖欣,声音都颤抖着道,“我他妈已经忍你很久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和你们廖家有一毛钱关系”
廖欣表情从呆滞转为扭曲得难看,也一下子哭出声来,道,“张景你狼心狗肺”
这个时候苏灿正坐着王薄的车远离阳光笼罩的桐树林,将一切喧嚣抛之脑后。
就像是他一直不停歇向远方奔行,身后是沸腾的时代一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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