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很快就知道了梁爽选择换成用帕杰罗的好处,唐林以为只是库区的山路会坑洼不平可是没想到离开镇政府不到20分钟之间通往水库的专用公路就已经到处都是炮弹坑,伤痕累累,即便是越野性能强悍的帕杰罗开的也像是大海中的小船,稍有不慎就有拖底的危险。尤其是里边还比较湿滑,虽然今天天气很好可是之前的暴雨让炮弹坑里充满积水,唐林本来还算美好的心情瞬间沉重下来。
“这路连村里矿上的路都比不了!”唐林低沉的说了句。梁广通脸上只有苦笑,“不是比不了而是天差地别,据我所知矿上的专用公路可是一年一修尤其是修的那一次力度相当大,矿上自己自筹资金就3000多万,镇里和水库哪里比得了。虽然中强村归镇里管辖,不过村里的铜矿四个小的是私人租赁承包方式,中强矿是村集体企业,所以每年利润再大最后能够给镇里财政的微乎其微。所以我这个镇长可比方大同那个村长要紧吧多了,方大同那才真叫财大气粗呢。”
唐林没有表态,但眼神里似乎有一丝疑惑,梁广通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马上解释,“中强村是镇里位置最好面积最大资源最多的村子,中强村是跟市区接壤的,所以这两年各种商业开发尤其是房地产开发都在大力兴起,甚至开发商们打的旗号就是开车40分钟住山里别墅喝山里泉水。可是镇里就不行了,镇政府位置远比中枪村要偏僻,各种商业开发尤其是房地产开发远远不如中强村的情况,所以历来都是村里富裕镇上贫困。”
唐林侧头很认真的问道,“镇里真的贫困?还是相对的?”梁广通明显一愣,他没想到唐林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很快恢复,“是真的贫困,在全县的11个镇里最多算是中等偏下,这的确有些不合理,因为毕竟中强村在全省的村级单位里也能排到第五左右,可是正因为如此,本来该有的扶贫款项投资款项镇里几乎都没有了。村里的确是富裕,可是村里张颌和方大同再加上矿上的廖俊杰三个强人,我这个镇长也得按照规矩办事,钱真是拿不出来多少。不过他们三个对我也算还好,如果镇里真的有特殊困难他们还是出手相助的,对此我已经很感激了!”
唐林听得也蛋疼,忍不住抬手摸摸鼻子,“这么说你这个镇长上不上下不下的当的还真窝囊,怪不得我说让方大同高升做镇长他脸都绿了!”
梁广通吓了一跳,“你直接跟方大同说这事了?”唐林点头,脸色很平常,“直接说了,跟他没必要拐弯抹角玩阴谋,因为我不想动他,但要是他跟我对抗到底那就怪不得我清除!”梁广通心里很感慨,同时又对唐林更加佩服,“你现在虽然职位只是个村治保主任,不过权限和能量却比县长还大,你现在又掌控了中强矿和老窝矿,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不过这种东西佩服不来的,我家姑娘跟我说过即便我有你那样的背景也做不出这样的杀伐果断!也许我的上限最多就是个县里主要领导了!”
唐林不反对梁广通这种看起来很没骨气的发言,他更觉得他如今正确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和上限挺好。所以他咧嘴笑笑,“梁镇长不要说笑了,我还是个彻头彻尾的菜鸟,只是有些事迫不得已才使用铁血手段而已。我对于你的定位也没什么不认可,你稳稳当当的掌控县里,踏踏实实的多给县里的老百姓干点实事,我觉得挺好。当官当然需要往上爬的信心决心和勇气,可是往上爬的路却很艰难,有时候还会失去自己,我支持你在县里干出一番事业的!”
唐林如今的语气和自信的确完全不一样,仿佛一个镇长在他跟前真的已经吃不开了,梁广通心里更是感慨,“县里的事要是没有你强力出手我最多只有六成机会,你出手了情况立刻大变,我现在几乎没有直接竞争对手了。你说得对,我就是踏踏实实的准备在县里做出点业绩来,争取能做出一点老百姓的口碑就好了……”
梁广通其实是个老实人,所以老实人说老实话,他对唐林没什么防备,姿态放的也比较低。其实本来他也不会这么放下身份的,毕竟唐林是年轻人,再厉害也初来乍到,他总要保持一下镇里一把手的威严。不过梁爽却跟他说,唐林跟我们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人物,我们如果把他还当一个村治保主任看那就是自毁前程。
女儿的进步梁广通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万万没想到女儿跟在唐林身边能一日千里,如今看事情还是做事都似乎比他这个老官油要大气果断和深刻很多。所以现在他很喜欢有事问问女儿的建议,一方面是女儿的建议真的比较有用和管用,另一方面他也是对女儿进行另一种实践上的锻炼。
这并不是说这么多年他这个真理一把手就碌碌无为,而是现在他突然发现某些事情上可能有更好的法子,那为什么不用呢?他其实最近也在跟着女儿一起成长。比如本来他即便想到唐林可能对东山水库的事情有帮助可是也不会这么快就直接找他帮忙。不过那天打电话把基本想法一说,甚至都没说水库的事情女儿立刻明白,答应下来,那一刻父女俩是心意相通的,明白彼此的没有表达出来的意思。
上路越来越难走车子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唐林忍不住问道,“东山水库怎么也是中州市的第三大水库和水源保护区,这样的路怎么一直上面没有拨款修缮呢?”梁广通眼睛看着前方的路况,在这条路上开车即便是他这个轻车熟路的人也不得不特别小心,“这事情说起来很复杂,各种利益关系在里边。说白了就还是暂时用不到东山水库,而且这些年一直在封山育林,进出水库的人员和车辆十分有限,况且这条路即便修的漂漂亮亮大方实用外人也看不到,尤其是相关领导也看不到,把大笔的钱花出去了,可是成果却看不到,这事很少有人会干的,所以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多年了。”
唐林开始觉得蛋疼,这种事他没经历过但却可以想见这其中到底有多悲催,梁广通这个老实人又多无奈和心酸。甚至他这种被压制和无奈要比王普林当初在分局当局长还要更加难受,毕竟王普林在分局时候还是有自己的一些权限的,他辖区里的事情还是他可以说的算的,手段也是雷霆手段,毕竟王黑脸最有名的就是又臭又硬。可是眼前的梁广通却没有他那样的魄力决断和硬气。
“这事还真不好办,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这边水库的大山我看跟村里的矿山距离并不算太远,中间都是山脉相连,这边就没有任何矿产么?如果按照矿产分布图和矿产结构形成带来看,水库的大山也该有矿产的。”
梁广通听了这个眼睛明显一亮,“这问题我很多年前就提起过,矿务局什么也派人来探测过,可是水库山里的岩石结构似乎跟矿山那边有很大不同,而且探测难度也比较大,废了半个月的劲也没找出什么具备开发价值的矿产,所以这事以后我也没有再提起来。这事我也就逐渐忘记了,因为如果有矿产那么矿务局和市里的人不会就这么轻易错过的。”
唐林没有回应而是打开车窗看外面的风景,好像他对眼前车里的颠簸根本不当回事,然后他突然又问道,“如果我再重新组织一次探查呢?请更专业的人员逐个山头排查,同时资金问题你也不用担心。”梁广通的眼睛又是一亮然后又很快黯淡下去,“如果那样当然很好,可是有两个问题,上次的专家说水库山下即便有矿产也很难开采,因为山上石层质地太硬,开采难度很大。另外就是东山水库的问题,如果大规模开采水库就会形成大规模的滴漏,水库的水倒灌,同时直接改变水库的当前环境,到时候怕是大坝更加不好支撑。”
唐林还是没有马上回应,因为他心里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且这个想法正在逐渐加深。当然梁广通说的两个问题都是大问题,但如果是接连矿山那边的山脉开采呢?如果不从东山水库这边开采而从矿山的方向和地下直接挖通连接过来呢?当然这是个大胆而疯狂的看法,他知道可实现的可能性很小,但是这个种子却在他心里彻底种下。
道理很简单,他既然有让矿上青山绿水的想法也就有想彻底帮助梁广通改变现状的勇气和决心。
“这事我还是简单的想法而已,情况我没有你了解,但是水库里没有可开发的项目么?例如大规模水产养殖什么的?”
梁广通的表情更加奇怪,然后咬了咬牙,“水产养殖的问题也是同样道理,东山水库的水质很好,但是却偏凉,不适合高产鱼类的养殖和出产,而且也没有资金的。还有你看现在这条路真要搞大规模水产养殖也运不出来,尤其是雨季,很耽误事!”
路似乎条条都被堵死,可唐林的脸上却依然是自信满满,他不急不忙的回道,“这问题其实可以辩证看,既然水质好只是偏凉那为什么不放弃常规鱼类养殖而养殖价格昂贵的深山冷水鱼呢?这种鱼现在在大城市的餐桌上可是很流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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