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等岑佳华对着山村风情发表太多的感慨,陈阳就已经喊着岑佳华来到一丛墨绿色的灌木之前。
在岑佳华吃惊的眼中,陈阳扯下一把嫩叶,在手里面揉巴了一会,然后把淡青色的汁液涂抹在脸上、手上裸露的皮肤上面,甚至还抹在了衣服之上。
“阿阳,你这是干嘛?”岑佳华有些奇怪,开口问道。
“佳华哥,你也赶紧的,把七里香的汁液抹在身上,这让才能防蚊”陈阳看到岑佳华还楞在一边不动,知道他不了解这样做的意义,只好开口向他解释起来了。
这个季节,正是山里面的花蚊子最为猖獗的时候了,它们隔着衣物都能把人的身上叮出无数的血红大包。为了在山里面能够避免蚊虫的叮咬,勤劳智慧的壮家儿女在经过不断地总结生活经验之后,发现了很多用于驱赶蚊虫的植物。
有了这些植物,人们就可以在山间劳作的时候免于蚊虫的骚扰,也避免了传染病的传播。
陈阳涂抹的这种灌木也算是其中的一种,它的名字叫做七里香。
岑佳华依着陈阳的话把七里香的汁液也抹在了脸上和手上,只觉得汁液涂抹的肌肤上冰冰凉凉的。用鼻子一吸,一股腥臭味直冲鼻孔,但是接下来又变成了淡淡的草木清香,很是让人惊奇。
“佳华哥,待会要走之前,先把衣服的袖口和裤管扎起来,免得山蚂蝗钻到衣服里面叮咬。”
“山蚂蝗!”一听到是这种在书上描述过的可怕生物,岑佳华不由得身上就起了鸡皮疙瘩。
一看到岑佳华一脸紧张的样子,陈阳笑了笑安慰他道:“这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我们今天只在附近转转,不会到莲花山深处去,应该不会碰上的。”
莲花山刚好处于北回归线上,这里面存在了不少的热地雨林,在这种气候环境下,就属于旱蚂蝗的生存之所了。若是不注意防护,它能从衣物的空隙钻进身体里面,狠狠地钉住人的身体不放。由于旱蚂蝗在叮咬的时候,能产生一种麻醉剂,让人血流不止的时候都无法感觉到疼痛,是一种很麻烦的家伙。
所以,在这附近生活的壮家人都知道在进山之前做好必要的防护,以免遭受旱蚂蝗的袭击叮咬。
收拾停当以后,陈阳开始带着岑佳华在山林之间穿梭起来了。陈阳从小就跟着老陈同志在山里面打转,对于整个莲花山即使不是了如指掌,那也是对于榕树村附近的局部地区是胸有成竹。
他带着岑佳华顺着那些根本算不上是路的小径,忽而林中忽而小溪边、忽而山谷忽而山巅,灵活得像一直放归山林的猴子。
有的小路就盘旋过陡峭的山壁,仅仅能容纳一两个人并排而过,另外一边就是深不可测的山涧了。甚至有的地方在有人走过的时候,还会有土石松动,零零落落地往山涧下掉落。
从小就生活在大都市,走惯混凝土浇筑大路的岑佳华何尝见过这等险峻的小路,所以每走一步都是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生怕一步踏空,和这个花花世界说拜拜。
相比之下,陈阳的表现就让岑佳华有些汗颜了,他行走之间步伐轻盈,毫无停滞之感,还不时停下来,用带来的开山镰刀砍掉小道上横生出来的树枝。
“阿阳,你这是干嘛?”岑佳华又见陈阳停下来砍树枝,不由地好奇心大起。
“这丛林里面植物生长得非常快,要是不把这些横生出来的枝丫砍掉,过不了多久,这条路就要被堵上了,到时候得花上更多的人力来清理。”陈阳一边挥舞着镰刀,一边向岑佳华解释道。
岑佳华这才明白,原来这也算是一种原始的、自发的道路养护行为。连陈阳这种年轻人都是如此熟门熟路,看来这种观念在大山里面行走的人们中间已经深入人心了。
“阿阳,你怎么能走得那么轻松呢?刚才通过山壁的时候,你不害怕吗?”岑佳华想起刚才陈阳那轻松的动作和神情,不免又变成了好奇宝宝。
“呵呵,你走几次就不怕了,还有就是你不要一直别处看,就看脚下就好。”
障碍清除之后,两人又开始出发了,随着脚步地不断前进,前方的路就更加变得艰难起来了。
有一些路就直接开辟在接近6、70度的山坡上,然后路上挖出一个接一个方形的小坑。陈阳告诉岑佳华,说这些路叫做‘猪槽路’,因为路上一个个类似猪槽的方形小坑而得名。
因为丛林里面经常会下雨,一旦下雨,这些陡峭的山路就很湿滑,无论是人还是马基本上都难以攀爬上去。于是这些开辟出来的小坑就变成了最佳的防滑措施,这些都是人们在总结多年的经验之后得出来的成果。
一路上,高大的常绿乔木遮云蔽日,行走在底下,根本就感受不到阳光的存在。虽然现在是六月底,田州最热的一个季节,但是在山里面,岑佳华还是能感觉到一股股地凉意。
因为降水丰富、阳光充沛的缘故,热带树林和北方的针叶林相比有很大的不同。在这里,齐人高杂草比比皆是,那些藤蔓密麻麻地盘踞在几乎所有的空间,除了先人开辟出来的小路,林子里面基本上算是密不透风,无路可走。
再加上因为山间露水很重的缘故,岑佳华他们才走了一会,裤子就已经湿透了。就连上衣也有了一点湿痕了,搞得第一次行山路的岑佳华有点狼狈不堪。还好岑佳华修炼‘养生功’以后,身体素质比以前要好出非常多,这才能游刃有余地跟上陈阳的脚步。
岑佳华问陈阳,为什么不等到中午露水干了以后再进山,得到的回答是鹧鸪只有早上的时候会出现觅食,所以只好早点出门了。
这时候,岑佳华想起了一句话:“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但是,猎人又盯上了早起吃虫的鸟儿,还真是一条完整的生物链。
不过有陈阳这个机灵鬼在,自然是难不倒这城乡二人组。陈阳带着岑佳华顺着那些个马帮、采药人和猎人长年累月走出来的羊肠小道,不断地前进。
还真别说,陈阳虽然年纪小,但是这山里行进的经验却是岑佳华望尘莫及的。那些浅绿色的七里香液汁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蚊虫来骚扰他们俩。
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两个走到了一条小溪旁边,陈阳这才停下了脚步,休息起来。岑佳华看着这小溪清澈无比,就坐在小溪边的岩石上,脱了鞋子,把脚泡进水里。他只感觉一股沁人心扉的凉意从脚底的涌泉穴直接冲进体内,顿时,些许的疲劳感觉就不翼而飞了。
这条小溪大概也就2、3米宽,弯弯曲曲地从山谷深处延伸出来。小溪里面布满了光滑的鹅卵石,在清澈无比的溪水之下,一块块都是水灵无比。在水底,碧绿的水藻在随着流水轻轻摆动,宛如一个优雅的少女,这让岑佳华想起了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水里面不时有三两只游鱼扭动着灵活的身体,大摇大摆地游到岑佳华的脚边,甚至还顽皮地来亲吻岑佳华的脚板。一旦岑佳华把脚一动,它们就马上机灵地窜出老远。然后探头探脑地查看了一番,看着没有什么危险又继续跑过来和岑佳华的大脚做亲密接触。
陈阳告诉岑佳华说这种鱼叫做‘眼晕鱼’,真正的学名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这种鱼在莲花山附近的水域里面随处可见,没有什么稀奇的。这种小鱼因为身上深深浅浅的黑色斑纹让人看上去有些眼花,再加上它们似乎晕头晕脑,有一些傻乎乎的,所以人们就称呼它们为‘眼晕鱼’
‘眼晕鱼’长到最大也就有人的大拇指一般大小,而且味道却不怎么样。当地人主要把这种鱼当作钓鲇鱼和乌头所用的钓饵,很少有人会把它们捕捞回去吃掉的。
不远处的草丛里面传来一阵阵蟋蟀的叫声,小溪旁边的石堆里面有类似青蛙的叫声,但是陈阳却告诉岑佳华这是一种青蛙的远亲,叫‘寿蛙’,一点都不好吃。
附近的山林里面不时传来一声声鸟鸣,但是岑佳华却是一种都听不出来。
坐在岑佳华对面的陈阳却是一个山里通,他光是听声音就能分辨出来哪种叫声就什么鸟发出的。听着他的解释,岑佳华算是开了眼界。
比较清亮、急促的是山雀的声音;叽叽喳喳很吵闹的是麻雀群;斑鸠的声音不大,但是穿透力不错;……等等。种种的知识让岑佳华了解到,这样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山林鸟叫都能有这么大的学问。
休息了一会之后,陈阳站起身来说道:“佳华哥,我们走,等翻过前面最后一道山梁,那座半山腰上就有一个鹧鸪林了。”
接着,两人有开始了又一轮的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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