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之名由来已久,最早由来是源自于当年的大郑太祖皇帝,他在驱逐后建之后,将后建在江北地区所建立的“大都”改名为东都。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大郑太祖皇帝之雄心壮志,欲要建立前无古人之功勋。他在率军驱逐后建之后,继承大楚国祚,以中都为天下之中,“大都”位于中都之东,便改名为“东都”,他还派遣冯章、傅声、蓝沧海率领二十万大军自中都出兵远征草原,想要在攻下草原的金帐王庭之后,将其改名为“西都”,只是最后因为气候、路途、后援等缘故,未能尽全功,所以世上就没有了西都,只剩下东都。
待到大齐立国,太祖高皇帝萧煜将东都改名为帝都,也就是如今的帝都城。
在东都之名废弃之后,封王就藩魏国的魏王萧瑾将东都名号拿去,又把魏国首府改名为东都。
如今的东都城可谓是整个魏国最为重要核心的地方,这里有魏王宫,有魏国各大衙门,有魏国国库,还有魏国的各大世家。
除此之外,这里最为著名的就是数不清的寺院。
魏国也是有僧人传承,不过与中原佛门不是一脉,论影响力,比不上中土禅宗,也无法与草原密宗相提并论,故而声名不显。
只是魏国远居海外,甚少被牵扯入中土纷争之中,承平日久,境内寺庙很少毁于战火,积年累月下来,香火鼎盛的大寺庙就有四百八十座之多,至于稍小一些的,那就更是数不胜数了。故而有诗云:“魏国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在这四百八十寺中,又以金光寺最为著名,除了曾有数个世家家主在此出家的缘故之外,还因为寺内有一栋三层藏经阁,四面廊柱、墙壁皆饰以金箔,屋顶又铺就金色琉璃瓦,每逢日光照耀,整座建筑金光熠熠,好似佛光普照,故而得名金光寺。
虽然现在没有烟雨蒙蒙,但一场恰到好处的小雪飘飘摇摇落下,不似磅礴大雪的气势逼人,也不似细雪如盐粒的不爽利,多一分则厚,少一分则薄,为金光寺平添了几分素雅。
如今的魏国动荡不安,人心惶惶。自从魏王萧瑾大败的消息传回魏国之后,魏国就已经开始乱象初显,不过负责留守的魏国官员还存有几分侥幸,毕竟魏国与中原之间隔着一片大海,大齐朝廷就算赢了,也未必有能力横渡东海,远征魏国。
不过那个亲手斩杀了魏王萧瑾的徐北游被封为新任魏王的消息再传来之后,魏国就整个都乱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剑宗已经重返三十六岛,三十六岛距离魏国不过一步之遥,那么身为剑宗宗主的徐北游必然会来到魏国。
在此等情境之下,偌大一个魏国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因为那位剑宗宗主迟早都会到来,不过早晚的问题而已,谁都知道魏国就像一只瓮中鳖,四面环海,走无可走,而魏王殿下和跨海远征的魏国大军就是前车之鉴,战不能战。想来想去,只能坐以待毙。
昔日倨傲如世外之人的魏国贵族们,面临灭顶之灾,人心惶惶,因为基业祖产都在这儿,丢弃不了,也割舍不下,最终还是无处可逃,这些高门子弟要么拟把疏狂图一醉,要么高歌而哭。反倒是消息没有那么灵通的寻常百姓,因为不知者无畏的缘故,反而不如消息灵通的权贵们那般心死如灰。
当然,也有少部分贵族与中原那边有些关系,开始琢磨着乘船逃往中原,拖家带口,一如当年后建南下时衣冠南渡多崩奔的丧家犬景象,竟然都是那位只是闻名而未见面的大剑仙给造就的。
在这等凄惨的时候,自然没有什么权贵人家还有心思来金光寺中赏雪,所以今日的金光寺中只有一对母女。
两人行走在空空荡荡的寺庙中,走过落满白雪的小径,路过花雪难辨的梅林,穿过幽深的竹林,最终来到了满面贴金的藏经阁前。
女儿望着这座藏经阁,轻声问道:“如今魏国已经变成是非之地,母亲为何不走,反而还要来这儿?”
已经为人母的女子看起来年纪并不算大,最多也就是三十许岁,与女儿站在一起,与其说是母女,倒更像是姐妹,她叹息一声:“天下虽大,但哪里是我们的容身之所啊?我们早已经是人人喊打了。”
女儿低下头去,又问道:“父亲呢?”
女子从旁边的花叶上捻起一小撮白雪,指尖冰凉,抬头望着金光熠熠的藏经阁,默不作声。
女儿顿时明白,父亲那边多半也是不能指望了。
过了许久,女子收回视线,缓缓开口道:“云儿,剑宗已经从江都返回碧游岛,连佛门秋月和玄教宋青婴都去了碧游岛,徐北游要重立剑宗跟道门分庭抗礼了。云儿,你是最支持你父亲的,可你万万不会想到,如今的道门内部有人还在反对你的父亲,对你父亲阳奉阴违,甚至与剑宗里应外合,要联合外人让你父亲万劫不复,有这些人在玄都之上,我们怎么能回去。”
这对母女正是慕容萱和齐仙云,自从江南镇魔殿大败之后,道门内部对于母女二人极为不满,诸多道门元老在玉清殿议事上纷纷发难,不得已之下,慕容萱只能带着齐仙云返回魏国的慕容氏祖宅,然后就一直居住于此。
齐仙云静默了许久,然后才开口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慕容萱又是叹息一声,“事已至此,早已经是无计可施。现在只能期望着你父亲能稳住玄都的局势,然后让道门得以全面收缩蛰伏,这样才不会步魏王的后尘,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重返玄都。”
齐仙云低声道:“母亲,父亲和道门都已经在危难的边缘了。”
慕容萱难掩脸上的一抹忧虑之色,“你说的我全明白,道门已经被剑宗逼到了悬崖边上,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可又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难呐,难。”
齐仙云小心翼翼问道:“我们不能与徐北游和解吗?”
慕容萱失笑道:“和解?千年宿怨,杀师血仇,徐北游凭什么要跟我们和解?”
齐仙云脸色苍白,不知该说什么。
慕容萱正要说话,猛地回头望去。
在远处的寺院墙壁下,不知何时站了一名年轻人,身着素色白袍,眉心处一点紫气萦绕,腰间系有一条粗麻如雪腰带,似是为人戴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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