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的吊瓶换了一个,云浅起身,她抬手掀被子,血液回流。
席墨骁正在闭目养神,并没睡熟,他嚯的睁开眼,看到她血液回流,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猛地站起身,抓住云浅的手,把她按到床上,“你疯了吗?”
“席墨骁,我已经没事了,难道要我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看你才会相信我的伤口愈合了吗?你放开我,我要去看玲玲!”
席墨骁按住她,不松手。
他修长的手指落在她蓝白竖条纹相间的住院服上,解开上端的几颗纽扣,毫无情-色的意味,只是为了检查确认她的伤口。
解开纽扣后,席墨骁小心翼翼的揭开覆盖着伤口的纱布。
纱布下面,皮肤水嫩白皙。
竟然,真的没有任何异样!
如果不是昨天亲自参与了五小时之久的搜救,还有手术室外漫长的等待,他不敢相信云浅真的中过枪,坠过海。
看着云浅痊愈,席墨骁心里是高兴的,可他笑不出来。
因为,云浅在笑。
她笑起来很美,像绽放的蔷薇花。
坚强,妖娆,明艳动人。
云浅说:“人总是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以前我不相信,可现在……信了。或许,我就算是被子弹打中要害,就算我坠入深海,都死不了,我就是个不灭不死的怪物。”
云浅拔下针头,从床上起来。
她的双腿有些软。
虽然伤口好了,但身体仍旧虚弱。
因为是寒冬,所以尸体保存起来比夏天方便。
姚玲玲的尸体还没有被送到停尸房,席墨骁知道云浅会看她,所以让医院的人把尸体放在隔壁的病房里。
云浅去开门,她的手,她整个人都在抖。
白布下盖着纤细修长的身体,冰冷,一动不动。
她死了。
她就死在她的怀里,是她害死了她。
云浅踉跄着走过去,掀开了白布,看着那张唇色惨白,肤色偏黑的脸。
这张脸,再也不会有憨厚诚挚的笑了。
姚玲玲总羡慕她们皮肤又白又好。
她说,我这么黑,以后如果找个皮肤白的老公,会不会生出个斑马?
她说,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不小心按了全选。
她说,每个皮肤黑的人,上辈子都是烤焦的天使……
她从来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却记住了她说过的没一句话。
扑通。
云浅直接跪在了地上,那一刻,她连呼吸都不能了……
云浅把自己关在病房里,一个人跟姚玲玲的尸体呆在一起。
整整一天,她不吃不喝,只是坐在病床边,握着姚玲玲冰冷的手。
她不说话,也说不话来。
耳边盘旋着姚玲玲昏迷前说过的话。
她说,我跟我妈说我要当好兵,以后给家里人争光,看来,我只能走到这里了……
她说,我最遗憾的是不能战死沙场。但是,我不后悔……
病房外。
席墨骁坐在病房门口的地上,依靠着门,陪着云浅。
沈御风来,看着他们,眼神像是看“疯子”。
“云浅接受不了把自己关进去,你又是在做什么,自虐?”
“我陪着她。御风,近距离陪着她的机会,可能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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