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唰”地一下分开一条小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擎起酒杯在众目睽睽下走来,无人再敢轻视,没人再敢冒出来指责,只有一双双或惊讶或鄙夷的眼神随着他的长袍移动。
大家都是成功人士,见惯大风大浪,世故圆滑,谁也不傻,傻到为一个老外强出头,得罪货真价实的相面先生,那就真是二愣子了。
秦殇阳含笑不语,似乎也没有替威廉解围的意思。
“先生,我的祖父从上个世纪初就开始研究华夏文化,我想在这方面我还是略知一二的。”威廉一开口,就让人感受到这个年轻人深厚的语言功底。
“是吗?你擅长哪方面?”林天笑道。
“我对唐宋时期的人文、民风特别感兴趣。”
“那你来错地方了。”林天摇头说道:“这里对你的研究没有任何用处。”
他什么意思?瞧不起在场这么多年轻俊杰吗?有几位深谙唐风的人脸快憋青了!“为什么这样说?”威廉爵士也很疑惑:“我应该去哪里?”
“想研究唐朝的历史文化你应该去东瀛,宋朝就去韩国,他们学的比较像。再说多一点,元朝的话就去蒙古,明朝去缅甸,清代去香港,民国有宝岛,唯独一个地方你可以就近观摩,去横店瞧瞧八年抗战,那里几十个剧组每天都在打鬼子。”
一片沉默,有人沉思,有人叹息,有人惭愧。
“那么华夏真的没有可以研究学习的文化?”爵士不甘心,不是说上下五千年,东方最古老的文明国度就在脚下吗?
林天指着众多西装笔挺、晚礼服飘飘的人们:“你看看他们,哪一个继承了祖先的文化传统?他们和你一样,穿西装打领带,吃西餐打高尔夫球,偶尔吟几句诗词附庸风雅,这算哪门子文化?”
“这个……”威廉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见解。这是贬低自己的同胞,抬高自己吗?
华夏人真够阴的。
“要你这么说,我们还不如扫大街的环卫工了?”有人终于忍不住愤愤不平站出来。
“不,某几个方面你胜过他们。挥霍、装比。”林天笑道:“一群丧失文化传承的人聚在一起谈文化,你们敢说自己是文化人,先摸着良心自问一句,你识字吗?是不是文盲?”
“狂妄,真是狂妄!”
“相面的果然都是信口开河之辈,这里谁不识字?”
涉及到每个人的修养和尊严,又有许多人沉不住气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有海外求学背景,拥有牛津、哈佛学术学位都不算特别。
拿秦殇阳来说,他的童年是在数十位国学大师的督导下渡过的,少年时就读于世界最著名的贵族学校伊顿公学,与大英帝国哈里王子、著名诗人雪莱,以及二十位英国首相是同校校友,专攻经济学与文学,之后在剑桥与台北孔大深造,像他这样灼灼生辉的履历不胜枚举,怎么算不上文化人?
林天淡然一笑,摸出随身带的笔,在一块餐巾上写下了一行字,展现在众人眼前。
“认出这些字,我就承认你是文化人。”
“这是字?鬼画符吧!”有位名媛小姐大嘴巴了,暴露出没文化真可怕的天真表情。
绅士也好,淑女也好,看到这行字之后,窃窃私语声开始蔓延了。
“蝌蚪文!这好像是蝌蚪文。”几番讨论,终于有一位稍显稳重的青年说出它们的来历。
秦殇阳微笑着点头,长安会所还是有几个真才实学的卧龙,这多少都让他有些欣慰。
“不错,是蝌蚪文,谁能念出来?”林天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傻眼了,能认出蝌蚪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畴,还要念出来,怎么可能!
秦殇阳也不能,饱读古学的他也只认识禹王碑上那几个被人破译过的字,而这行字迹,对谁来讲都是天书。
“我试试。”大厅外,一个女人柔媚的声音来袭,婉转清越,让人心神一颤。
所有人齐刷刷回头,看到那个曲线凸凹有致的大红色身影时,男人女人们的神色都是一惊,是她!
今天晚上,争奇斗艳的女人们无不使尽浑身解数,性感、妖娆、高贵满满地绽放在大厅内,让男人们有种审美疲劳的麻木,可是这个女人一出场,就为万紫千红的色彩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有画龙点睛的视觉特效。
红唇雪肌、发髻高盘、容貌端庄,大红色的华夏风刺绣礼服迎合着酒会热烈奢华的气氛,坦露的手臂、肩头尽情展露出女人纤侬、柔媚与骄傲,她的笑容矜持有礼,裙摆上的牡丹花和金线烘托出她的诱人臀围,珠圆玉润。
所有宾客都自觉为她让出了一条道,静悄悄的大厅只听到高跟鞋轻微叩击地毯的声音,这个尤物一路走来时,不少男士都感觉到嗓子冒烟,两眼火辣。
是因为她骚吗?一点也不,相反,高贵的气质中施加了不少的冰霜冷漠,这是与生俱来从骨子里透出的优越感,没人能在她的目光下勇于站出来打声招呼,因为她的视线一直向前,向前,与那个穿长袍的年青人隔空对视。
暗香袭人,女人的红毯之旅走到尽头,她的笑容里有种母性的光辉,颇具亲切的感染力。
“夫人识得蝌蚪文?”林天笑着递过那张餐巾。
“略懂。”女人轻笑一声,眼角竟无一丝岁月雕刻的痕迹,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在诠释着不老的神话。
秦殇阳走下讲台,笑笑:“温姨。”
“大少难得举办酒会,不介意我这个老妖妇打扰你们吧?”女人的玩笑话也与众不同,犀利,特立独行。
“怎么会,这里本就是温姨的会所,倒是我们做晚辈的应该说声叨扰。”秦殇阳体面的回答惹得这个熟妇一阵娇笑。
“冷夫人好。”况佳蓝提着裙摆走过来打招呼。
有资格和她搭讪的人,真的不多,四大世家的年青一辈才有这个殊荣。
“呵呵,佳蓝又漂亮了。”温灵娇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展现出长辈般的慈祥,回头向风度翩翩的况东兴点点头:“小战说你最近刚从西伯利亚回来,想来一定收获不小?”
“夫人消息灵通,什么都瞒不过您的耳朵。”况东兴摇头腼腆一笑:“一点历练而已,丰富人生阅历。”
他竟然也会害羞?真的假的?难道他的口味这么刁钻,喜欢生养过孩子的熟妇?这女人都可以做他娘亲了。
短短几句话,林天瞧出来了,这个女人左右逢源,与秦家况家关系匪浅,主掌长安会所,属于那类叱咤风云的巾帼人物。
京城四大家族,至此终于全部露出峥嵘。管中窥豹,没有哪个是善辈,都不是省油的灯。
“嗯,我们稍后再亲近,先看看这些文字。”女人低垂着眼皮,容颜露出思索的神色,葱葱如削的玉指即便二八少女也难及她稚嫩。
猜女人的年龄,只要看她的手和颈,高档化妆品和保养术能遮住老去的容颜,却极难抵挡颈纹和手筋老化。七八十年代不少红遍神州的港台女星都有一副不老容貌,因为挡不住颈纹和手指的老态,一眼就暴露了她们的实际年龄。
温灵娇完全没有这种烦恼,再挑剔的眼光在她身上也找不出一丝皱纹,肌肤如玉,颈滑手嫩,成熟端庄,这个已经步入中年的老女人简直就是妖精在世,所有女人的天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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