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降落!否则将击落!”无线电改换汉语,反复重复这样的内容十余次。
掠过湄公河,眼镜蛇直升机毫无停滞向金三角冲去。
后头的直升机不追了,这里已是三不管地带,取而代之的即将是火箭炮攻击,不管这架直升机隶属哪一方势力,边防军都有权力有义务将其击落!
维护国家安全、捍卫领空尊严!
突突突突
地面火炮还未发动,眼镜蛇直升机调转矛头,向一座雷达站疯狂扫射,先发制人,发泄不满。
硝烟和滚烫的气流让楼兰的双目无法视物,这个混蛋,竟然不顾袍泽安危,开启火控炮击,挑衅泰国边防军。
嗖嗖嗖嗖嗖!
地面路基火箭炮猛烈发起反击,天空一道道白光刺破黎明,轰向那架胆大妄为的直升机。
“干!”楼兰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再强撑下去了,脱手向下方的湄公河坠去,火箭炮剑指眼镜蛇,不跳就完蛋。
轰!
一枚火箭炮命中机尾,浓烟和火光冲天而起,直升机摇摇摆摆,向丛林上空晃去,急速失控,完全无法辨识方向。
天旋地转,林天感觉无比的解脱,那种压抑,那种痛苦在即将面临死亡时彻底释放出去了,随之而来的,竟是一张张深刻在脑海中的面孔,师父的坏笑、柳芳菲的怒容、方柔的羞涩、王欣雨、李沐晴……大军、田鼠、师兄……
无法回报的师恩、缠绵悱恻的儿女之情、豪气万丈的兄弟义气……
大好男儿瞬间泪流满面,为逝去的女人,为自己的懦弱,为所有等待他的人。这是的悲痛的泪水,忏悔的泪水,新生的泪水。
拉直了操纵杆,仪表盘咻咻闪烁着各种报警灯,直升机艰难向天空爬升,机尾处拉出滚滚浓烟!
螺旋桨仍在旋动,下方是无尽的绿色丛林……
求生的强烈愿望取代了自杀式的放纵,眼镜蛇直升机以超强的韧性,越过近十公里的天空,在一阵油箱报警声中向大江坠落。
涛涛澜沧江水自雪域高原涌下,奔腾如巨龙的水体轰隆一声巨响,掀起百十米高的巨浪火光,骇浪猛然拍下,几个翻滚,就将这庞然大物打入江底,恢复了川流不息的浩大声势。
在金三角地区,它是湄公河,在华夏的土地上它叫澜沧江,一脉相承,亘古而久远……
华盛顿,宾夕法尼亚大街,星条旗迎风招展,白宫内寂静无声,一片肃然。
会议室内一张张面孔阴沉、懊悔、一言不发。在世人面前颐指气使、俨然一副领袖全球气概的大佬们,此时都像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恨不能自扇自脸。
“鲍威尔,你们参谋联席部有什么最新方案?”圆桌中心,那位系着深蓝领带、手掌按住下巴,双眉紧锁的中年男人看向左侧的军部三巨头。
戴眼镜的大鼻子上将双手交织,语气无奈地说道:“总统先生,现阶段出动军事干预显然有违现实,太平洋战区形势复杂,华夏军方已将核弹头部署到周边沿海,对航母战斗群威胁较大,我们一致认为,应展开外交和强力经济手段,向燕京施压。”
“我反对!”对面,中情局局长麦克沉声说道:“我们损失一个中队最优秀的战士,就这样忍气吞声?还有,克丽丝、马特还在他们手上,援救工作必须摆到桌面,立即讨论执行方案。”
其他几位中情局负责人,包括胖子米卢都深表赞同。
“麦克,海豹三栖特战队的牺牲我深感哀痛,那里不是伊拉克、利比亚,不是韩国、东瀛,是燕京!拿什么营救我的大兵?”鲍威尔面色沉痛地说道:“我们最强大的战士都已经埋骨荒野,我不允许再拿他们做任何冒险。”
沉默,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些狡猾的华夏人,做了美国人想做的事,颠覆了金三角大将军的统治,现在再讨论任何主动方案都要考虑对手的防范措施,一步走错,就有可能引发灾难性的恐怖战争。
“让他们去。”总统先生的手指敲了下桌子,“东京没理由拒绝我们的要求。”
几位幕僚眼睛一亮,对啊,有现成的小弟,干嘛要老大亲自出马?
大家都点头称是,唯独坐在总统先生右手边的那位便装黑人老者一声叹息。
“阁下,您似乎对总统先生的提议保有意见?”麦克恭敬地询问道。
“我没有意见。”老人抬头看他一眼,睿智的眼神透出一抹笑意:“但愿你们的决定能拯救他们,挽回一丁点尊严。”
“阁下……”总统先生也插了句嘴,似有难言之隐。
“我不是反对你的提议,尼奥。”老人笑道:“我担心的是他们,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
这位老人,居然可以直呼总统的小名,所有幕僚非但不感觉惊讶,反而露出聆听的神色。
总统沉思了一下,说道:“总归可以一试。”
“那就拭目以待。”老人说道:“龙与蛇之争,至少鹰只需观望。”
“您的睿智照亮我们前进的方向。”总统诚恳地说道:“如果失败,我们还有最后的底牌。”
在坐的人纷纷动容,显露出雀跃与激动的神色,金三角丛林中在阳光曝晒下已经开始腐烂的战士尸体似乎都被他们刻意遗忘了。
鹬蚌相争,得利的只能是渔夫,即使一方侥幸全胜,渔夫再撒网不迟。
各种刺鼻的气味让林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消毒水、羊膻气、汗味、花香、还有许多说不出没闻过的味道,一股脑都袭进他清醒的意识里,这是什么地方?
他记得直升机起火坠毁之前,自己已纵身跳进大江,难道进了医院?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风化了的水泥天花板,周围的病床上蜷缩着一张张黑红瘦弱、病态的脸,是医院,无比简陋的医院,木板床上盖着又黑又破的羊毛毯,发出羊膻味,旁边的桌子上却摆着一个花瓶,用大可乐瓶装满了水,插着一簇艳丽的小红花。
他光着上身,手臂上插着一根输液管,胸口和脸部有几处擦伤。
伸手捏起一朵小花,放在眼前细细观看,八个小花瓣,端端正正,小家碧玉般可爱。
两个流着鼻涕的男孩子憨憨笑起来,他们的服饰有点怪异,留着短短的头发,脸蛋像熟透了的红苹果。
“这是格桑花。”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温和轻柔如夏天的凉风。
白衣飘逸,笑容一如从前,温婉动人,再见初夏清荷。
第4更,后头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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