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猴子也没事。”芝麻糕在边上怯生生的说,委员胆怯的看看楚明秋连连点头。
“怎么能算了!”莫顾澹下决心要清算楚明秋,将他的嚣张气焰打下去,神情坚定的说:“楚明秋今天的错误是极其严重的,必须对他进行严肃批评,让他认识到他的错误。”
“打住!打住!”楚明秋打断他的话:“严重错误?我有什么严重错误?皮箱我的,没有我的同意,有人随便翻动他,我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原因,这种行为是没得到我允许的情况下进行的,是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和刑罚,以及治安管理条例。”
“听!听!同学们!”莫顾澹冷笑道:“不愧是资本家的儿子,还在这宣扬资产阶级法学观点。”
楚明秋在心里好笑,随手挖个坑,这家伙就跳下去了。
见楚明秋不开口气焰落下去,莫顾澹有些得意,接着继续批判道:“同学们,楚明秋错误的根子在他的思想中,在他的出身上,他从小接受资产阶级教育,生活在资产阶级家庭中。”
楚明秋忍不住哈哈大笑,莫顾澹同样冷笑两声:“同学们,看他的气焰多嚣张!”
“同学们!伟大领袖**教育我们,要时刻警惕资产阶级复辟,警惕修正主义,在资本主义和修正主义中,更危险的是修正主义,莫顾澹同学便是活生生的实例!你们看!他打着反对资产阶级法学观点的旗号,明目张胆的反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反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刑罚!反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处罚条例!
同学们,宪法是什么,是我们国家的根本**,是伟大领袖**亲手制定的,反对刑罚,反对治安处罚条例,便是反对公安机关!反对无产阶级专政!
同学们,伟大领袖**教育我们,在资产阶级和修正主义中,更危险的是修正主义,莫顾澹便是活生生的例子,他出身在革命干部家庭,受党的教育多年,可现在却沦落到修正主义中去了,这多么可悲!同学们,我们要吸取他的教训!更加努力改造我们的思想!时刻不忘阶级斗争!”
朱洪和葛兴国惊讶的看着楚明秋,一转眼间,一顶修正主义分子的帽子便给莫顾澹盖上了,转换之间没有丝毫滞涩。
楚明秋的反击很犀利,莫顾澹没有惊慌,极力保持稳定,他冷笑两声:“同学们,你们看到了,资本家的小少爷是多么狡猾,多么巧言令色,可他的本来面目不会变!”
“同学们,伟大领袖**告诉我们,修正主义隐藏在我们党内,苏俄变修了,咱们中国会不会变修?莫顾澹如此恶毒的攻击我们的宪法,攻击我们无产阶级专政,就是因为他忽略了思想改造,忽略了对自己的严格要求!狂妄自大!”
楚明秋犹如发表演说似的走到谷仓中间,慷慨激昂的说道:“同学们!这个人隐藏得多深,伪装得多巧妙!可今天,他露出了真面目!这没有什么,我们不怕在明处的敌人!躲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危险的敌人!同学们!我们对他的这种行为该不该坚决批判?当然应该!我们还应该向组织上汇报!”
莫顾澹几次欲打断楚明秋的演讲,可楚明秋根本不给他机会,说得飞快,根本不给他思考的余地,死死扣死他的修正主义帽子。
“同学们,我们伟大的党领导下,经过二十八年艰苦卓绝的战斗,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打败了国民党反动派,在朝鲜成功击败了美帝国主义者,去年有打败了,美帝国主义和苏修的双重代理人,印度侵略者,领导我们进行社会主义建设,成功进行了大跃进!
对这样伟大光荣的党,创建的伟大光荣的国家,可莫顾澹却要反对他,要推翻他,他是多么恶毒!多么可恶!对这样的人,我们应该怎么办?当然要和进行坚决斗争!”
莫顾澹不肯认栽,楚明秋便只能把坑越挖越大,越挖越深,他冷冷的盯着莫顾澹,犹如盯着一个猎物,让莫顾澹感到阵阵心寒。
从楚明秋开始反击,没有人站出来为莫顾澹说话,就看见楚明秋一顶顶帽子满天飞,楚明秋很小心的将打击目标对准了莫顾澹一个人,不去触及干部子弟群体,这是在九中,这要换十小,建军鸡窝他们早就跟着起哄,莫顾澹恐怕也已经乱了阵脚,那还能抵抗到现在。
楚明秋开始大段大段引用**关于修正主义的论述,在中间又不时夹上他对莫顾澹的指责,莫顾澹那见过这个,数次想插话,每次没说两句便被楚明秋打断,到后面几乎完全成了楚明秋的个人表演。
渐渐的,葛兴国有些担心了,开始他还认为这不过是小事,以他对莫顾澹的了解,莫顾澹在同学中还是有些威信的,另外政治思想过硬,很注重学习,要不然也不能进校便当上班长。
可现在莫顾澹不但溃不成军,而且越来越危险,要是听凭楚明秋这样发挥下去,可以将莫顾澹一举推到反党分子上。
朱洪这时也清醒过来,看着楚明秋大段大段引用领袖言论,朱洪佩服之余,也有些暗暗担心,班上的干部子弟占多数,就算男生也一样,这些干部子弟很抱团,他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去发展小组成员,却没有什么效果,好容易发展了两个又全部退出,这个挫败让他更深的认识到胡同里的平民子弟和干部子弟之间的巨大鸿沟。
朱洪观察下周围的同学,很快便发现了,林百顺韦兴财这些家伙幸灾乐祸的看着莫顾澹和楚明秋,猴子委员芝麻糕这样的干部子弟则心有不忿,可面对气势极盛的楚明秋,又没有敢出头的勇气。
同学中还有几个,就是彭哲这类出身不好的同学,这些人分散在仓库各处,开始还沉默不语,随着楚明秋扳回局面,转入进攻,他们的神情也渐渐高涨起来。
可朱洪也感到担心,楚明秋的进攻越来越猛烈,优势也越来越明显,但那些干部子弟的神情也越来越有些激动,特别是几个与莫顾澹交好的同学。
葛兴国和朱洪开始紧张开动脑筋,准备化解这场纠纷。谷仓中间,莫顾澹的脸色越来越红,好像皮肤都要滴出血来,两眼都要喷出火来了,拳头握得紧紧的,好像随时要扑上去撕碎楚明秋似的。
“哇塞!楚明秋你丫太厉害了!”葛兴国抓住楚明秋的一个停顿插话进去,先以一个玩笑打断了楚明秋的长篇演讲:“你怎么记下这么多**语录的,是不是经常看解放军报!”
解放军报从几年前在头版开辟了一个专栏,这个专栏就叫**语录,每天刊登一条**语录,委员就每天抄下一条,背下来,葛兴国没想到楚明秋居然也这样作。
楚明秋倒没刻意去记,重生之后记忆力本就超群,大学中庸论语周易,毛选四卷,他能通篇背下来,几条小小语录算什么,更何况**关于修正主义的论述是近几年才说的,还没入选毛选四卷中。
葛兴国出来干预,这倒是在楚明秋估计范围之内,今天他并没有想把莫顾澹彻底打垮,可情况的发展让他不得不加大打击力度,简单的说,他有点下不来了,只能一步步走下去,这种感觉很糟。
葛兴国在心里斟酌措辞,决定还是拿猴子和委员作祟,先让楚明秋和莫顾澹平静下来。
“猴子,委员,”葛兴国在委员肩膀上拍了下:“你们也要注意,这不是在家里,也不是你们大院,不能乱动别人的东西,你们应该给楚明秋同学道歉。”
猴子和委员满心不情愿,可葛兴国的神情很严厉,他的举动提醒了朱洪,朱洪也迅速发现要解开目前的麻烦,首先还是要从猴子和委员入手。
于是朱洪也加入进来,认为猴子和委员应该作出检查,朱洪这一表态,林百顺和韦兴财,还有几个同学也相应表态,要求猴子和委员作检查。
莫顾澹的气势被打下去,和他交好的同学本想出来支持他,可葛兴国正在楚明秋的身边,在他严厉的目光下,谁也不敢站出来继续挑起事端。
场面稍稍冷静了点,葛兴国将楚明秋和莫顾澹叫到外面去,楚明秋倒不在意,莫顾澹有些不服气,犹豫下后还是和他们一块出去了。
“你们说话太不冷静。”葛兴国对他们说,在心里他认为两个人都有错误,莫顾澹过于轻率的对楚明秋进行批评,心高气傲的楚明秋自然要反击,而他的反击更凶狠也更危险,没有留下余地,若换个政治环境紧张的时期,莫顾澹被划成右派都有可能。
“**说要批评和自我批评,不能轻易扣帽子,你们今天都犯了这个错误。”葛兴国的语气很平静,也很诚挚,楚明秋面无表情,莫顾澹还是有些不服气,可今天在与楚明秋的公开较量中,他全面落于下风,而且楚明秋对**语录的熟悉让他暗暗心惊,平时他管用的大帽子全无效果,再争论下去,也看不到翻盘的迹象,他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
在葛兴国及时调停下,这场不小的风波被化解了,楚明秋和莫顾澹互相握手表示和解,但葛兴国看出莫顾澹心里是不服气的,楚明秋也看出来了,他倒不在意,这个莫顾澹是朵温室里的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葛兴国倒是进一步引起他的注意,这家伙往那一站,几个本来准备出面的干部子弟便不敢再出来了,他说话连葛兴国都不得不听。
这家伙倒底什么来历?这让楚明秋进一步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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