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抓住男子的手,轻道:“别激动,有话好说。”
白若云黛眉微蹙,连忙说道:“你不要打自己,我想你应该也是身不由己。”
女人看到男子这样的表现,骤然间明白了一切,她颤抖着嘴唇说:“栓子哥,难道你……又去偷东西了?”
“栓子,你媳妇说的是真的吗?”老妇人把半包牛奶从嘴边挪开,直勾勾地看着男子,厉声喊道:“说呀!”
“妈!我错了!我的钱被人家坑了!我看着孩子病成这样死的心都有!更不能看着您被活活饿死!走这步也是没办法呀!”男子一转身跪在老妇人面前。
“你要气死我呀!”老妇人把半包牛奶狠狠地摔在地上,“我就是馋死了!饿死了!也不喝带着贼腥味儿的东西!”
过往的行人又开始注意到这里,他们觉得停下来看热闹要比吃小吃购物更有意思,这个段子要是带回到公司或者单位里,再经过添枝加叶的修饰将会让多少同事放下手中的工作,也会给多少人带来不尽的欢愉。
白若云皱着柳眉走到老妇人身边,轻声安慰道:“老婆婆,您放心,您的儿子没有偷东西。”
林非则一把将男子拽起来,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女人:“你照顾老人,我们到那边说说,放心,不会伤害他。”他对着白若云轻道:“老婆,我们走。”
白若云随着林非和男子来到远处一个清净所在。
林非拍了拍男子的肩头,轻声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男子从裤兜了把白若云的钱夹掏出来,双手递过,“这里的钱除了买牛奶之外我没有乱花一分,银行卡都在里面。”
林非接过钱夹,转手交给白若云,淡淡地说:“这个不重要,假如相信我们,就说说你自己的事情,或许我们可以帮助你。”
“好吧,我叫顾金栓……”
林非和白若云静静地听着,从顾金栓的口中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
顾金栓的老家在四百里外的临河县。二十年前,他考上了县电工学校,可是家里太穷,没钱供他上学。顾金栓的脾气倔,由于不理解父母,一怒之下便来到定城打工。
到了这里之后,他发现挣钱生活并不像想象那样简单,因为身单影孤,经常被地痞无赖欺负,打工还被老板坑工钱。
后来,他给一个老板做装卸工,不但被那个黑心老板坑了工钱,还被栽赃陷害成了偷老板家钱的小偷,他稀里糊涂地被劳教了两年。面对父母的质问他莫口难辨,他爸一生气决定断绝父子关系,而倔强的顾金栓也下决心不认他的父母。
就这样,他莫名其妙的戴上了小偷的帽子。出来后,有家不能回,留在城里找工作更难了,在他对生活逐渐失去信心几近绝望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老鬼的人,老鬼教会他摔跤和偷东西。他犹豫再三,心想反正已经是小偷了,从那时起,开始走上了小偷小摸的歪路,就这样一直混了十几年的时光。
直到他爸去世时,顾金栓才在十几年后第一次回老家,听他妈说,他爸一是想他,再有就是恨他不争气才得了重病去世的。他虽然一开始被冤枉,但是也觉得有做的不对之处,于是顾金栓决定改过自新,在家里好好过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他妈去镇里赶集时,被镇长的儿子用摩托车把腿撞断。镇长家仗着有权有势,不仅一分钱没赔,还说他妈有责任,让顾家赔偿摩托车钱。顾金栓惹不起人家,把牛羊卖掉后,赔了镇长两千块钱。
为了给他妈看病,顾金栓又开始偷东西,谁知他回定城后第一次出手,就栽了跟头,被刚刚参加工作的女警察夏岚当场抓获。
结果又追出以前很多案子,再度被判了两年徒刑。顾金栓对夏岚的评价想当高,他说夏岚特别善良,听说他的遭遇后,特意去老家为他妈送看病钱。而且在顾金栓劳教的时间里,夏岚一有时间就去看他妈,每次都带去钱和东西。
顾金栓刑满释放后,决定洗心革面,当着他妈和夏岚的面发誓,以后再也不偷一分钱,要好好做人。
三年前,娶了这些年一直照顾他妈的同村姑娘董玉红,有了孩子后,他妈又患了老年痴呆症。而老家的农田和房产也遭到强征强拆,他带着一家人再度返回定城打工。董玉红在家照顾老小,而他做了一个建筑工。
半个月前,他未满周岁的儿子查出患有小儿疝气,整天又哭又闹。为了给孩子看病,顾金栓去找包工头要三个月的工钱。不料想,包工头被开发商云鹏地产坑了两百多万后选择了跳楼自杀。
顾金栓从包工头家属的手里得到一些云鹏地产欠薪的资料,他仰仗自己会些拳脚,带头率领着一百多农民工去云鹏地产公司讨薪,却被那里的几十个保安当场把左腿打断。
而后,云鹏地产公司又暗中指示黑社会人员威胁他的房东,并且联合执法人员以清查外来人口的名义把顾金栓赶出租住地。
就这样,一家四口露宿街头整整一个星期,他手上的钱几乎花光,孩子的病又越发严重。他打听过,在定城做这个小手术要花上万把块钱,而老家仅需一千多块。于是他决定带着全家返回老家给孩子治疗,但是,他连路费都凑不齐,而且已经再也借不到一分钱。
他知道找到夏岚一定会得到帮助,但是他觉得这些年欠夏岚的太多,这次说什么也张不了口。托着尚未痊愈的伤腿根本无法打短工干重活儿,董玉红忍着心疼把亲手做的十字绣拿出来卖,希望凑些路费回家,可是一连几日都无人问津。
面对一家人两天的水米未进,万般无奈之下,顾金栓才决定再度出手行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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