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萍蹙了蹙柳眉,脸上浮出几分失落之色,眼睛里不自觉地闪出了泪花,低声说:“你说的,我都清楚。不过,这个决定是我们做父母的一点点心意……”
林非看着沈萍的脸,读懂了一个母亲的心,他连忙微笑着轻声安慰道:“我其实没什么意见,等到你们见到妙菱时,再和她沟通一下,好吗?”
“好……”沈萍欣慰地笑了……
……
傍晚时分,大雨依旧磅礴。京都东北近郊,肃穆庄严的京都殡仪馆。除了少数工作人员留守外,其余的人都已离开。两扇大门紧紧关闭,院内停放着多辆轿车和豪华中巴。
庄严而肃穆的大厅里,灯火通明,照如白昼。这里面没有挽幛,没有鲜花,没有哀乐,没有花圈,没有挽联,没有哭声……
大厅正中间,静静地躺着一个可敬的长者。经过顶级整容师的整容,夏贤的脸上显得极为安详,如同安睡一样。
六名首领率领几十个队员整齐地分立在大厅左右,他们表情凝重,手臂上都佩戴着黑纱。
林非站在夏贤的身边,默默地凝视着老者的脸,他的神色却是非常平静,深邃的眼眸里布满了红血丝,但,没有眼泪……
费格罗拉从门外走进大厅,他的手中端着一个崭新的脸盆,里面盛着大半盆清澈的泉水,水里放着一条洁白的毛巾。他在林非身边停下脚步,将脸盆放在盆架上,随后转身走入一侧的队员中间,笔直地站好。
林非咽了咽喉咙,对着夏贤说道:“爸,岚岚不在这里,我来代替她,给您擦擦身子。”说完,他抬起手,解开夏贤上衣的纽扣……
洁白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夏贤的身体,当林非触碰到老人手臂上那一道深深的伤疤时,他停了下来。在他的面前,浮现出一幕令人心潮澎湃、壮怀激烈的场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军人,举着一条被炸掉的手臂,巍然屹立在敌军面前,仰天长啸……
默数着夏贤身上的老伤和新伤,林非的脸上不再平静,他紧锁双眉,暗咬钢牙,极力平复着内心的怒火,为夏贤换上了一套崭新的军装,一双作战靴……
林非亲手把六颗心和六颗血淋淋的人头摆放在供桌上,他向后退了几步,跪倒在地,对着夏贤说道:“爸,对于今天的安排,您应该会满意的。我知道,您这一辈子,最不喜欢排场。所以,我把很多的东西都取消了……
您请放心,我刚刚给家里打过电话,妈和岚岚都很好,若云她们也在。今晚,我和兄弟就在这里陪着您。明天,我们再一起回家……”
……
翌日上午,大雨稍稍减小了一些。京都西郊一处用机场。林非怀中抱着一个很普通的骨灰盒站在停机坪上,身后跟着为他打伞的费格罗拉以及卢卡斯,面前则是六位首领和几十个队员。
林非看着面前这些亲如手足的人,说道:“兄弟们,我就不和你们一一握手道别了。来日方长,等到再聚首的时候,我定会好好答谢各位兄弟。”
“没问题!”卡利尼奇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们要多喝上几杯。”
阿尔迪诺说道:“兄弟,不管大家身处何方,我们兄弟之间的心都会在一起,你要多多保重。”
“是呀!”伦蒂尼说道:“我们先回去了,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们……”
“好。”林非咽了咽喉咙,“我已经想好了,等到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我会随时听从组织的召唤……”
“我知道你不会抛弃兄弟们!”加西亚脸上充满了兴奋。
“大家一路平安,我先走了。”林非在卢卡斯和费格罗拉的陪同下,踏上了飞机的舷梯。
六个首领和几十个队员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林非等人稳步向上走去。
……
与此同时,在距离机场三公里之外的一幢大厦里,三支狙击步枪从不同方位探出窗外,瞄准镜里所显示的目标是同一个地方,三个狙击手用对讲机低声交流着。
“鬼天气!该死的雨伞把人都给挡住了!”
“他后面的那个人个子太高,根本看不到他的后背。”
“我这个位置也不是很理想,从一开始就被人群和雨伞阻隔着。”
“时间不多了,实在不行,我来尝试着打一枪。”
“有把握么?”
“没有太大把握,这个距离,我们还是第一次尝试。”
“怎么办?我们只有一枪的机会,他马上就进入到机舱里了……”
“别说了,应该有机会……”
……
林非在即将踏入机舱时,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转过身,打算与停机坪上的众兄弟做最后的道别。
费格罗拉和卢卡斯继续向上走了两个台阶,站在了林非的身后。
“呃……”林非的身体突然一颤,“噗……”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他忍着右上腹的剧痛,双手死死地抱住了怀中的骨灰盒,蹲了下来。
“阁下!阁下……”卢卡斯和费格罗拉连忙俯身搀扶林非,他们看到,在骨灰盒的上面已经满是新鲜的血点……
“兄弟!阁下……”停机坪上的众人顿时惊叫起来,有的人向舷梯冲去,有的人则是掏出手枪,四下寻找着……
……
“击中了,我们快撤……”
“老大,你真不愧是神枪手……”
这个击中林非的狙击手却没有说话,他一边向电梯间跑去,一边心有余悸地擦着额头的汗水。
另外两个狙击手跑了过来,三个人走进了电梯间,其中一个人问道:“嘿!你怎么了?立了大功,高兴的?”
“是……”这个狙击手苦笑了一下,他的脑海里还在浮现刚刚的一幕:当把枪口对准林非胸口的时候,他从瞄准镜里看到了骨灰盒上的那张照片,老者正在用怒目瞪着他。他当时心里一颤,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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