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羊后世早已绝灭,连处记载都没有,如今有幸能喝到如此珍稀之物,自然要好好品尝一番,见着这等稀奇之物,不知是不是这边关之地纯天然野菜野草新鲜汁嫩,营养丰富,紫羊的奶汁喝起来格外香上许多,她细细的品,慢慢的咽,感动着三寸丁舌之地,满满的醇厚香浓的后味儿。
窗前一盏烛光,美人下巴尖尖。
一路自京师颠簸辗转而来,确实瘦了许多,尤记当年纵马行街时,还是丰润的鹅蛋脸,高高骑于雪白无一丝杂毛的照夜白之上,清冷而又遥不可及。
谢承祖停顿片刻,走过去,将桌上离女子颇近的灯烛,向远处推了推,随即打开了桌上还有几分烫意的瓦盅,一股浓浓的肉香扑散开来。
“今日刚猎的新鲜鹿肉,拿回来时血还未凝,扔到厨房,连骨头都被分了,幸好让厨房留下了些筋骨,煲了这么一盅汤,筋肉最是温补,你多用一些。”说完取了勺子从中舀出一碗汤来,递到她手边。
檀婉清晚上不爱食油腻的之物,不过记起瑞珠之言,这一盅恐怕是煲了四个时辰了吧,无论如可,人在屋檐下,就算不愿意,也总得给眼前这个守备大人些面子。
“大人费心了,听丫头说起,大人下午带了许多东西来,其实不必如此破费的。”
她伸手接过这碗鹿筋煲,托着陶碗的纤纤手指,在灰陶的衬托下,根根瓷细白嫩,指甲犹如粉色花瓣,烛光映着隐隐有些透明之感,想到将其握在手中那般柔若无骨细腻滑嫩的触感,谢大人放在桌上的指尖微微拢了拢。
檀婉清见小小瓦罐中,除去鹿肉鹿筋外,还有莲子、红枣、枸杞、桂圆等补心血之物,倒是有些惊讶的看向对面的男子,十分难得,恐怕除了厨子医师之外,便没几个男人肯细心熟识这等对女子身体有极好的温养之物。
她看向盛着紫玉浆的碗,羊奶补寒冷虚乏。
瓦罐内的鹿筋汤,补虚劳羸瘦,益气力、强五脏。
不禁想到谢大人的母亲,便是体虚,得的又是伤气血的妇人之疾,他之所以煲汤下厨如此娴熟,恐怕便是那时练就的罢。
想到这儿,檀婉清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心头多多少少涌起了些内疚之意。
抬头看向对面这两日风里来雪里去的年轻男子,虽眼神黝亮有神,可下巴却还明显有未来得及的打理的青色胡渣,终是心头一软,柔和了神色,轻启檀口询问道:“大人若不急着回府,便一起用吧,饭菜我一人吃不完,浪费了可惜。”再好的东西隔置一晚,也失了鲜味,并且这么久瑞珠未进来,必是躲着人在厨房用了。
女子本就天生眸含秋水,烛光下更是清眸流盼,当她近在咫尺,专注的凝睇着你,朱唇素齿樱红一点,清清柔柔的说出这番话来,如何能够拒绝,冷不丁迎上这般澄澈的眼神,谢承祖目光反而有丝狼狈的匆匆移开了,强迫自己不再去看。
“既然如此,多谢了。”谢承祖顿了下,才取了桌上已备好的碗筷。
他这般突然的拘束,檀婉清反而自在了许多,毕竟在掌着人生杀大权的谢大人目光下吃东西,也是在压力的,目光在他难得拘谨的脸上扫了又扫,这才伸手拿起勺子,从瓦罐中,捞出了炖的酥烂,入口即化的鹿肉,盛于空碗中,道:“大人何需如此客气,宅子是大人的,瓦罐是大人拿来,便是连肉都是大人的。要说谢,我得先谢过大人赐于我的衣食无忧,良食美味。”
女子声音天生温婉,像泉水叮咚,听到耳中是多么悦耳的享受,抬头再看烛光下,女子舒心透骨的一笑,醉人入心,便是再坚硬的寒铁利剑,也要柔上一层雾蒙蒙的水珠,再也看不清剑上无比刺目的锋刃寒光。
连这夜晚有些寒意的房间,都似暖融一片。
在知她不爱食肉后,谢大人将瓦罐中炖成透明软糯的鹿筋全挑了出来,放到她碗里,而大块的粗肉,骨筋,她不用之物,则放到自己碗中。
他拨到碗里的糯筋,檀婉清还算喜欢,味道也不错,这东西对男子来说强筋骨,对女来说还很美容养颜,自然没有浪费之理,只是她胃口小,只食了一小碗汤与半碗粥,便搁了筷子。
因多年府里养成的习惯,已不再追求温饱,多还是享受美食,所以东西一向用的极慢,细嚼慢咽,七分饱便搁了筷子,而对面的成年男子,与他身形一样,饭量之大,并且显然是饿了,用的很快,吃的极香。
好在瑞珠今日多备了粥,她只用了半碗,剩下的全部进入他腹中,胃口之好,连其它几样小食都用光了,这一点上,男子显然没有女人那般矫揉造作,用饭十分不拘小节,好在举止自然无什么惹人讨厌的陋习。
放下碗后,谢承祖并没有起身离开,反而自袖中取出两张纸放于桌上。
檀婉清看了他一眼,将纸拿了起来,见到纸上内容后,不由一愣。
“父母已故,身边只剩一个胞弟,如果,你愿意……”他抿了抿嘴角,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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