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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这是怎么回事?”袁平把一封检举信扔到李金面前,厉声说道。
这封检举信与朱代东收到了如出一辙,也是几个老师检举张治春贪污受贿的。
“乡长,是不是搞错了?”李金大笑嘻嘻的接过检举信,看了看,虽然上面没有署名,可是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是中学的那几名教师搞的鬼,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乡政府每年收到的检举信,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最后能处理多少?还不是不了了之。
“搞错了?人有吃饱了饭没事干?你知不知道,现在负责这件事是朱代东?他可不是与我们一路人!”袁平冷笑道,“这是上次那个姓江的落在我家的,你替我还给他。”袁平从抽屉里拿出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李金面前。
“乡长,别啊,再说现在也找不到江崇义。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保证二天之内就办得妥妥当当的。”李金拍着胸脯保证。
“你保证?你拿什么来保证?”袁平冷笑连连,一个星期前,李金带了个叫江崇义的生意人来家里,说是做学校教学仪器和图书的。走了之后,在江宗义坐过的椅子下面发现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万元。第二天,张治春就来报告,已经与江崇义约下了合约,树木岭所有的图书仪器全部由江崇义来提供,看在那个信封的份上,袁平默许了这件事。可没想到,刚刚约下合同没一个星期,就被学校的老师给告发了。现在这个信封,袁平是越来越烫手。
“乡长,这件事只要让朱代东插不了手,就不会有事。”李金其实早就有了对策,他准备分两步走,学校那边交给张治春去办,他是树木岭学区的主任,又还兼着树木岭中学的校长,这件事如果他办不好,真的只能再去教他的书了。
“他分管文教卫生,怎么可能让他插不上手?”袁平没有再提信封的事,一万元,可不是笔小数,现在树木岭能有几个万元户?自己只要抬抬手,就能步入万元户的行列,这样的事他当然不想错过。
“乡长,朱代东给乡里讨债的事还没有完吧?虽然只剩下不到十万,可那也是乡里的钱啊,朱代东既然有能力,就应该让他这块好钢用在刀刃上,打铁要趁热,讨债要趁早啊,主席不是也说过,宜将剩勇追穷寇嘛。”李金笑嘻嘻的说道。
“你先回去吧,告诉张治春,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影响‘普九’验收。”袁平沉吟道。
“好,我马上去办。”李金微笑道,虽然袁平没有明确答复他,但据他与袁平多年的交往,这件事应该就此结束,袁平不看自己的脸面,也得那在那个信封的面子上不是?
李金与袁平在办公室密谋,自以为天不知地不觉,可他们哪里会想到,他们的一言一行,早入了朱代东的双耳。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朱代东正在办公室里责问张治春。
“张主任,老师们是不是特爱告状?”朱代东把那封检举信扔在桌上,望着满脸诌笑的张治春,冷冷说道。
“告我的?”张治春脸上一僵,脖子艰难地蠕动一下,说道。
“老师们告状,还能告谁?总不能告县长吧?”朱代东冷笑道。
“我什么都没干啊?能不能让我看看?”张治春其实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这么快会传到朱代东耳里。
“对你不好,对别人也不好。”朱代东伸出手把封摁住,坚定的摇了摇头。
“朱乡长相信他们的?”张治春脸上努力的挤出一份笑意,可是这笑容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我想也不至于,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对你有看法,工作中得罪一些人,在所难免。”朱代东不置可否的说道。
张治春立刻喜形于色,“是啊,我和朱乡长相片这么我铁皮,你还不了解我?”
朱代东想,我当然了解你。想起那次捉奸,朱代东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他笑了笑说道:“如果告状信只寄给我,没啥问题,我会压下去,如果寄给别人,甚至是县里,我是不是会跟你栽跟头?”
“朱乡长相信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来查吧,身正不怕影子歪,还能把我怎么样?”张治春愤愤不平的说道。在这件事上,张治春还真是不胆怯,他清楚,那个江崇义的图书仪器确实是贵了些,可是自己并没有从中收受一分好处,人是李副乡长介绍的,自己除了吃请了几次,什么都没要。这样的好处,他不能要,也不敢要,而这现在化成了他的底气。
朱代东看着张治春愤怒的样子,暗暗好笑,真要查起来,张治春的屁股未必干净。自从他担任树木岭中学校长之后,零零碎碎的像蚂蚁搬家一样。
“我已经接到了教育局的通知,文体器材、图书和仪器要统一和他们订。”朱代东说道。
“已经订了。”张治春哎呀一声,又掩饰地笑笑,连忙说道。
“订了?质量行不行?可靠不?”朱代东问。
“可靠。”张治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咬着牙说道。
“你去把合同和价格拿来,我看看。”朱代东说道。
张治春出去了一会,拿来了合约和价格。朱代东从抽屉里也拿了一份出来,是从县教育局拿来的,两张一对照,问题就出来了。张治春的价格比教育局的高出许多,像图书,教育局给的是六折价格,可是张治春的却没有折扣。还有排球,教育局的标价是三十五,可是张治春的七十五。教育局统一订,自然便宜,而且还有赚头。
可以想像张治春让对方赚了多少,甚至就连张治春也拿了不少。这段时间朱代东正好不在乡里,因此,张治春的事情,他暂时还无法下结论。现在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袁平拿了好处,李金也脱不了干系。他们吃肉,张治春有没有喝到汤就不得而知了。
朱代东把两张表丢给张治春,冷笑道:“你自己看看吧?”
张治春不安了,连忙解释:“可能牌子不一样。”
“能保证你的是名牌?”朱代东冷笑道。
“可是已经订了,而且合同也签了。”张治春无奈的道。
“货没到,可以退,退不了就砍价,砍到教育局的价格标准,质量也得达到局里的。”朱代东冷冷的道。
“恐怕不行。”张治春为难的道。
“不行?怎么不行?你连这点儿事都办不了?”朱代东恼火的道,“如果你要是真不行,那就换个能行的来干!”
“朱乡长,这是李乡长介绍的,而且袁乡长也点了头。”张治春没想到朱代东这么强硬,有些慌乱。
“李乡长介绍的也不行啊,怪不是老师们有意见,你当多少了校长了?一个排球什么价格还不清楚?”朱代东严厉的道。
“那人是李乡长的亲戚,我……”张治春慌慌张张的说道。
“这么说你是拿着乡里的拨款在做人情咯?”朱代东沉声道。
“朱乡长,我哪敢啊,这不是没办法嘛。”张治春被朱代东用话挤兑的都快要哭出来了,他是看着朱代东成长的,当初朱代东刚分到树木岭中学时,还是他给安排的宿舍,二年多时间,除了刚开始的几个月,他可以算是自己的下级外,其余时间,自己对他都要仰视。原来他觉得自己与朱代东相处得也不错,可是没想到在原则问题上,朱代东却是一步也不肯退让。
“我说过,如果你没办法,那就换有办法的来。”朱代东可是清楚,给全乡中小学添置文体器材、图书仪器的钱可是自己一分一分从外面讨回来的债,陈树立能拨给自己十万,那是对自己十足的信任和支持,可是张治春却拿这笔钱去做人情,先不说他有没有从中受益,就算没事,这件事也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张治春见朱代东铁青着脸,只得悻悻的离开,也没出乡政府的大门,哭丧着脸就到了隔壁不远李金的办公室。将朱代东与他的谈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金。
“李乡长,这次我可得拉我一把。”张治春说话间竟然抽泣起来,朱代东与陈树立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如果他坚持要退货或是砍价,自己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老张,事情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代东同志只是想敲打你一番,你这件事确实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嘛,他是主管领导,可这么大的事,你却没给他汇报一声,就擅自签订了合同,换作谁都会不高兴滴。”李金笑呵呵的给李金倒了杯水,安慰他道。
“真的?”张治春被朱代东刚才说的话吓得六神无主,朱代东的意思太明显了,自己如果干不了这事,就换能干的人来办,这不是要挪自己的位子么?为了这个学区主任,自己费了多大的心思?而且如果这次“普九”验收如果不合格,朱代东就能借此机会,把一切责任全部推到自己头上,到时哪怕袁平和李金也保不住自己的位子啊。
“当然是真的,等会我通知江崇义,带着他去拜会代东同志,我相信,到时他的态度会好转的。”李金笑眯眯的说道,他想,朱代东如此大张声势的呵斥张治春,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没有收到江崇义送的信封而已,没想到朱代东年纪轻轻,在这样的事上,却是如此老道,以前真是小瞧他了啊。
而且李金现在还有杀手锏,如果袁乡长催着他去讨债,他的心思可能就不会再放在这上面了,只要再过三五日,江崇义把所有的货全部送来,钱货两清之后,朱代东就算有什么,也不好再说什么的。毕竟他在乡政府的根基尚浅,虽然陈树立喜欢他,可两人如果没有利益交织,这种关系是不会牢靠的。
可是李金千算万算,他都不会算到,他与袁平的对话,早被朱代东听了个一清二楚。而且还有令他想不到的,陈树立与朱代东现在可是有了实实在在的利益关系,朱代东上海之行,就为陈树立带回了十多万,而且这是合法收入。如果让陈树立知道朱代东把认购证卖到了每张四千五百元,恐怕他一定会把朱代东当财神爷供起来的。
朱代东虽然隔着李金好几块墙,但是李金现在的想法,他基本上能猜出个七八分。望着墙角的那个编织袋,朱代东觉得这么一大笔钱放在办公室实在有些不妥,他也清楚,袁平很快就会找自己谈话,到时自己很有可能被袁平逼得马上就要出去讨债,还是趁此机会,把钱尽早分给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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