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绿萍，你别回来了，妈妈能处理好的。”话筒里传来的女声带着疲惫，却又给人她似乎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妈妈……”绿萍秀眉紧蹙，她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她离开上海还不到一年，就发生了这么多翻天覆地的事。

楚濂工作不顺脾气暴躁导致脚伤恢复不佳，虽然走路没有问题却有些跛；紫菱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费云帆发生了超友谊关系而珠胎暗结，在与楚濂订婚前三日的时候取消了婚约，后来跟着费云帆到法国结婚去了；而现在，却是舜娟要与汪展鹏离婚，她态度坚决分毫不让；更让绿萍难以置信的是，汪展鹏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背叛了这个家，刘雨珊竟然是他与外面女人的私生女！

“别担心绿萍，这是我和你爸爸之间的事，你和紫菱都不能插手。”舜娟在电话里淡淡的说，“你和紫菱都已经结婚，我和你爸爸的在汪氏的股份一分为二给了你们各一半。家里的其他财产，你爸爸是过错方，再加上当初我们的结婚协议，他基本上会是净身出户，绿萍你别怪妈妈狠心才好。”

“……妈妈，怎么会……”绿萍哽咽，“我只是心疼妈妈。”

在她从小到大的记忆里，大部分时间都是舜娟陪伴在她的身边，关于汪展鹏的记忆，实在是很少。小时候的时候他出国在外，后来回来就去汪氏工作，成日早出晚归，就是难得在家，不是在书房就是陪着紫菱。

现在舜娟要和他离婚，他还外面还有个比紫菱只小一点的私生女，绿萍怎么都不可能责怪舜娟。她知道，舜娟真的很辛苦，经常都一个人守在那偌大却没什么人气的家里。

“别哭了，绿萍。如果不是为了你和紫菱，我早就要提出跟你爸爸离婚了，现在你们都结婚了，我也放心了。等手续办完，我会出去旅行一段时间。”当初紫菱还在她肚子里，汪展鹏就在法国出轨，如果不是为了她的两个女儿，她又何必忍气吞声到现在。

“散散心也好……”迟疑了一会儿，绿萍还是说道，“妈妈，最近舞团没什么公演，我去陪你好不好……”

“不用了，绿萍，你有时间就好好陪陪耀司吧。”顿了片刻，舜娟语调悠长的说，“绿萍啊，妈妈知道耀司和你爸爸是不一样的男人，他责任心很重，但你也不要因为工作冷落了他。婚姻是要两个人共同经营的，他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妈妈……”到了这个时候，舜娟都还在为她考虑。

其实对于父母的离婚她不是不想反对，而是没有理由反对。她是舜娟和汪展鹏的女儿，更是一个女人，如果耀司和她之间发生这样的事……她的选择大概会和舜娟一样。

“绿萍，不要嫌妈妈啰嗦，妈妈是过来人。当初你妈妈要不是支持你爸爸的事业让他去法国，留下年幼的你和刚怀孕不久的我，说不定我们两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舜娟语重心长的说，“绿萍，恋人可以天各一边，就算发生什么也没关系，夫妻却不行。不仅是夫妻关系，这还关系到孩子。”

绿萍闭了闭眼：“我知道了，妈妈。”

“好了，妈妈挂电话了，记得妈妈说的话。你要真有时间，就和耀司一起去看看紫菱吧，也不知道她和云帆婚后过得怎么样。”舜娟实在是对小女儿和小女婿都不满意，但孩子都有了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儿女都是债，有了绿萍这样不用她操心的女儿，就有一个让她操不完心的紫菱！

“嗯，妈妈再见。”挂上电话，绿萍脸靠在窗上，看着下面接到上川流不息的车和来来往往的行人发起呆来。直到被抱进一个有力的怀抱里，她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丈夫俊雅的脸庞，她笑了笑，“你回来了。”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怜爱的低头在她红唇上亲了一下，慕容雅歌藏在眼镜后的凤眸里满是心疼，“和妈打完电话了？”

“嗯。你都知道了？”

“紫菱住院的时候，妈有单独找我聊过天。”

“原来妈妈真的早就知道了……耀司，刘雨珊真的是我……”妹妹吗？

“妈妈是个伟大的女人，她很爱你和紫菱。”雅歌将她揽进怀里，“刘雨珊确实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DNA验证过了。”

“耀司，妈妈倒底哪里不好，爸爸他为什么会……”在这个男人的怀里，绿萍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难过，“如果不爱妈妈，他当初为什么要和妈妈结婚，和妈妈结婚了却又在外面找女人……”

轻轻拍着绿萍的背，雅歌半阖凤眸。

男人和女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再坚强自立的女人也会想要一个温暖有安全感的怀抱，女人比男人感性，所以比男人重情，也更容易受到伤害。痴情男子不是没有，毕竟是少数。

对男人来说，事业、身份、地位和女人都代表着脸面，妻子很重要，可外面的应酬也是不可或缺的。在现实世界，雅歌也是富家公子出身，本身也是有本事上进的，围绕在身边的女人也不少，如果不是他自己有轻微的洁癖，大概也会如同他大哥一样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慕容雅歌有洁癖，主要体现在精神方面。这是他在做医生之前就有的，不过他隐藏的好，所以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母亲以为他洁身自好，父亲以为他端方自制，两个兄弟以为他假，自己的事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虽然突然得到这么一个系统让他觉得很有意思，也愿意去完成主线任务甚至为此搭上自己，但如果不是绿萍差不多算是他从小养成，而她又与其他异性没有任何的暧昧，他还真做不到这一步。

他的女人只能是属于她的，从心到身都是，要不他会觉得脏。而同理，在这个世界他也会给予绿萍同样的对待，除了她他不会再有其他女人。当然，男人更不会有，雅歌很清楚自己的性倾向，他是标准的异性恋，没有隐性双性恋的倾向。

“绿萍，我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他只是女婿，不可能说汪展鹏什么，只能这么告诉绿萍，让她宽心不要多想，“我会用一辈子来证明这一点。”

天下人那么多，怎么可能都是一个性子。贪花爱色的男人有，爱妻如命的男人也有。他两样都不是，但既然娶了妻，就会让妻子一生幸福，这是他最起码的做人标准。

当然，要让他慕容雅歌心甘情愿的娶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在穿越世界是因为他有任务，就算他觉得现实世界有些无趣也不想被系统抹杀。

****

三年后，绿萍与芭蕾舞团合约期满，推辞了舞团的挽留，与雅歌一起返回上海。

衣锦还乡，却是物是人非。

两夫妻没有会汪家宅子，而是住进了雅歌属下早就准备好的别墅里。汪家宅子当初在舜娟和汪展鹏离婚的时候判给了舜娟，她却也没住在宅子里而是搬了出去，想来那里的记忆让她也开心不起来。

如今汪展鹏和沈随心住在随心咖啡屋的上面一层，离婚的时候舜娟看在夫妻情分上还是给他留了些钱，没让他真正净身出家，他用这笔钱买下了沈随心咖啡屋和陶艺工作室，又将上面一层也买下来作为住宅。好不容易走到一起的两人关系还算好，就跟普通的夫妻一样好好过日子。靠着咖啡屋和陶吧的收入，虽然比不上上流社会的生活那样精致，但也还算不错，只要不作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刘雨珊终究还是没认这一对父母，她无法接受自己喜爱的阿姨，自己的亲生母亲居然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无论沈随心再怎么哭，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她自己觉得没脸再待在飞天工作室，自己一个人背着相机往北京去了。

楚濂工作不顺最后只能去了楚氏工作，因为脚伤不能亲自去工地，最终他也只能放弃建筑师这一职业，日日去酒吧买醉，颓废不已，让楚尚德和心怡从最开始的失望到现在的彻底放弃。还好他们还有一个小儿子楚沛，也算是还有点希望。

紫菱和费云帆婚后还算不错，费云帆毕竟年龄大紫菱很多所以很多事都顺着她宠着她，再加上她又给他生了个儿子，总会给她几分脸面。只是他毕竟是个天生的情种，偶尔在外也会有个一两次露水姻缘。

对此紫菱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大面子上能过得去就好了，做了几年贵妇，她也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一些潜规则。这个时候她对绿萍更是嫉妒，为什么绿萍能遇到宫崎耀司那样事事为她着想的男人？！

无论她再怎么想，日子还是会过下去。

雅歌这具身子是日本人，虽然有很多时候让他有些不舒服，但有一方面他还是满意的，那就是他和绿萍可以多要几个孩子。回上海不久夫妻两就停止避孕，十个月后得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让舜娟喜欢得不得了。三年后，宫崎家千娇万宠的小公主也降生了。

再然后，孩子一天天长大，娶妻，嫁人，生子，当有一天重孙子都能满地跑的时候，一个樱花绽放的时节，满头银发的绿萍在雅歌的怀里闭上了眼。

三日后，慕容雅歌也永远沉睡在梦中不再醒来。

****

“绿萍，这辈子，你幸福吗？”

“嗯，我很幸福。能和耀司你相遇并相爱，是我最幸运也是最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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