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恭亲王常宁病逝的消息就快马加鞭的禀告了还在塞外的皇上, 皇上并未有因此回京的想法,只是下令, 命在京城的皇子每日齐集恭亲王府祭奠, 并赐恭亲王府银一万两,遣官造坟立碑。
诺敏此时也管不了外面的事情, 她现在就盯着九福晋纳喇氏, 虽然太医的预产期可能不准, 可到了预产期一直都不生产, 总是让人心惊胆战的。
又胆战心惊的过了几天, 纳喇氏总算是发动了, 诺敏接到消息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没去阿哥所守着, 只是派碧云去阿哥所盯着,一有消息就要立马来告诉她。
许是前面折腾了那么久,生产的时候倒是挺顺利的, 两个时辰后诺敏就接到了消息, 九福晋纳喇氏顺利平安的产下一子,母子均安。
诺敏当然是大喜,连忙让松德送去赏赐, 就算是在恭亲王常宁的丧期, 也阻止不了诺敏的高兴。当然洗三礼和满月宴算是泡汤了,就算能举行也只能简简单单的举行一个小型的。
事实上纳喇氏这个嫡长子生得的确不是时候,满月没多久,裕亲王福全就去逝了。
裕亲王福全可不是恭亲王常宁, 别忘了,皇上可一直都和裕亲王福全上演着兄弟情深的戏码,皇上接到消息后,立马就中断了巡塞外,日夜兼程回京。
回到京城,皇上直接就去了裕亲王府,哭之恸,因为伤心过度,不想见到熟悉的环境,因此自苍震门入居景仁宫。
景仁宫是孝康章皇后的故居,自孝康章皇后病逝后,就再也没有人居住,当然平时还是有人打扫。皇上住进去,本来没什么事,可奈何皇上住进去后就不见朝臣和宫妃。
这就让大家都慌了,朝臣们纷纷上奏,请皇上还乾清宫,皇上下旨:“居便殿乃祗遵成宪也。”并命皇长子等人持服,命御史罗占造坟建碑,赐下裕亲王福全的谥号,曰宪。
皇上对裕亲王福全的死,真的那么伤心吗?
只能说一半的一半。
毕竟他也是五十岁的老男人了,哥哥和弟弟相继去世,皇上没有点感触是不可能的。
但要说伤心至极,那就是骗人的了,皇上心里是巴不得这个皇兄早点去死,这样才没人能压他一头,哪怕是名义上的也不行。
因为景仁宫一直没宫妃居住,所以在现在景仁宫就是后宫那些有几分人脉的太监宫女养老的地方,绝大多数都是没什么上进心的人,有那种心思的人也不会进景仁宫了。
皇上突然来了景仁宫,还要住上好几天,景仁宫上上下下的奴才都有些慌了神,他们已经好有好多年都没有伺候主子了。
景仁宫的首领太监徐公公看向梁九功小声的说道:“老哥哥,你可得多多指点我一二。”说着就塞了一个荷包给梁九功。
梁九功也不客气直接接了过来,笑着说道:“徐公公,你们平时如何做事,现在就如何做事,别的,就别自作聪明了。”
徐公公想了想,随后拱手道:“多谢梁公公指点。”
随后就下去吩咐,那些稍微年轻的宫女,一律都被徐公公弄去了后院,别看景仁宫之前没这些事情,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觉得现在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时机了,徐公公可是想在景仁宫养老到死,可不想出现什么意外。
给皇上奉上热茶的是一位有些年纪的老宫女,三十多岁的模样,是三藩之乱之后才小选入宫的,自然不可能是伺候过孝康章皇后的旧人。
伺候孝康章皇后的旧人,早就死了,那位老嬷嬷也在几年前去世了,皇上让人秘密的将其安葬。
皇上入住景仁宫,自然不是为了来缅怀孝康章皇后,而是他想好好捋一捋现在的局势。
索额图下狱,但太zi党的人却一如既往的飞扬跋扈,某些动作也一直都没有停手。裕亲王福全和恭亲王常宁接连去世,这让宗室的局势变得不稳起来。再加上最近新冒出头来的八阿哥胤禩,还有之前就已经有那迹象的十阿哥胤禟和十二阿哥胤祥,还有被宣嫔抚养的十三阿哥胤禄……
这还只是京城这一亩三分地,整个大清还有非常多的政务,等着皇上拿主意。种种事情堆叠在一起,让皇上有些脑壳痛,他需要一个安静地方,让他的脑子冷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之后应该怎么做。
“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皇上将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放在了炕桌上,这让一旁奉上茶的宫女惊慌不已,连忙跪下,大声喊道:“皇上恕罪,皇上饶命……”
听到这话,在外面吩咐底下奴才的梁九功和徐公公心里一颤,连忙走进去,见皇上没事,两人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在了原处。
过了两息,见皇上没有出声,梁九功连忙在暗地里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那个老宫女退下。
徐公公和老宫女会意,就准备起身轻轻的退下,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喜一悲,最后又死里逃生,或者是年纪大了,那老宫女起身的第一时间竟然没有站稳,身子朝着一旁的皇上身上倒去。
梁九功和徐公公的心一瞬间又提了起来,好在这老宫女也知道轻重,硬生生的控制住自己的身子,没倒在皇上身上,而是整个人都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随后整个人摔倒在地,许是因为内心惊恐不已,直接昏迷了。
“皇上恕罪,还请皇上恕罪……”梁九功和徐公公见皇上平安无事,才松了一口气跪了下来请罪。
遇见这种事情,皇上心情自然更加差了,虽然知道这只是意外,但也吓了皇上一跳,有那么一瞬间皇上真以为这个老宫女会撞到自己身上来。
一百多斤,撞到他这老年人身体上,会发生什么事情,还真不好说。
深呼吸几口气,稳了稳心神,皇上第一时间没理会跪在地上请罪的梁九功和徐公公,而是朝着那被老宫女撞上的柱子看去。
皇宫里的柱子自然都是实心的,而且地基弄得非常扎实,自然没有撞坏的可能性。
皇上瞧的是从柱子上面,从天而降的一张金灿灿的东西。
这里是什么地方?
景仁宫,孝康章皇后的故居!
自觉告诉皇上,那玩意不简单。
因此皇上并未让梁九功去捡,而是自己起身去将那张金灿灿的东西捡了起来,借助烛光一瞧,是一张被折叠起来的金箔,其中一面还上了红漆。
这恐怕也就是一直没有被人发现的原因。
移开炕桌上的糕点果盘,皇上小心翼翼将金箔展开,只见上面有很多痕迹,有人用尖锐的东西在上面刻一些字,皇上仔细识别了一下,是一个地名,是皇宫里最冷僻的一个地方,除此之外,还刻下“三尺之下”。
这是说,有东西埋在了那里,埋在了三尺之下的土里。
皇上见状,眼神晦暗不明起来,随后吩咐道:“梁九功,立马派人去,将东西挖出来。”
“是!”梁九功领命,不敢耽误,连忙下去寻百分之一百忠心的人去办此事。
他心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每一次只要牵扯到孝康章皇后身上,总是会掀起腥风血雨来。
咚咚咚……
梁九功捧着一个平实无华有些破旧的木盒放在皇上面前,心蹦蹦直跳“皇上,就是此物。”
木盒带了锁,不过经过了几十年,又埋在地下,木材已经被腐朽,稍微使点力就能打开。
只见木盒里面放在一个带锁的铜盒,这个铜盒就没那么容易打开了。
不过皇上想要打开,哪里会有打不开的盒子,很快擅长开锁的人就被召了进来,当着皇上的面打开了铜盒。
里面是一叠金箔。
和之前的那一张金箔一样,上面被人用尖锐的东西刻画了字。
从笔迹来看,应该是同一人所为。
皇上连忙拿起蜡烛靠近这些金箔,一个字一个字的辨认了起来。
上面的信息量有些大!
和皇上心中猜想的一样,的确是孝康章皇后留下来的写给他的书信,至少是以孝康章皇后的角度上来写的。
开头一字一语都是孝康章皇后对皇上的母爱,随后孝康章皇后说起了当年她和科尔沁女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在现在的皇上眼里看来谈不上谁对谁错谁更心狠手辣,立场不同而已。
可到底人都是自私的,皇上心里还是偏心孝康章皇后一些,不满对当年的孝庄文皇后更加厌恶了起来。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是,孝康章皇后写了好几个人的名字,告诉皇上要对其小心,这些都是孝庄文皇后的心腹。
只是可惜这些现在都没有用了,因为这些人早就在几十年前被皇上给收拾了,但字里行间的母爱对儿子的安危的担心,都让皇上不由自主的相信这些金箔都是孝康章皇后亲手刻下的。
虽然上面写的东西都是一些他早就知道的旧事,可瞧着那对自己满满的关怀,皇上下意识的勾起了嘴角,心情也开心了起来,继续读下去,皇上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可惜欢乐的时光总没多少,下一刻皇上彻底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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