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韧跃上墙头,抄起灯笼照过去。一色的装束,黑色的夜行衣,颈上系着红巾,夜风之中,如同一团团跳动燃烧的火焰。
一支飞镖破空而来,噗的一声将萧韧手中的灯笼打灭,萧韧闪身之间,又是几支飞镖到了近前,江婆子和江二妹从他身后跃过来,一个拽着他跳进院里,另一个挥刀将飞镖打乱。
西秦军的羽箭从墙头上飞落,巷子里的刺客疾冲过来,前面的中箭倒地,后面的再次涌上,趁着弓箭手搭弓上箭的空当,手中暗器击出,十几名弓箭手仰面向后摔进院子里。
江婆子刚刚护着萧韧回到院子里,就发现萧韧肩膀上中了一记飞镖,江婆子二话不说,就被飞镖拔了出来,手脚麻利地洒上金创药。
萧韧忽然想起方才拖进来的那个血人,对江婆子道:“你去看看那个是谁。”
江婆子道:“不用看了,是岳小将,伤得很重,这条命已去了六成。”
萧韧咬紧牙关,强忍着肩上的疼痛,对江婆子道:“这里眼看也要守不住了,你和江二妹进去保护周铮。”
江婆子摇头:“姑娘让我们保护你,其他的事,我们不管。”
此时,墙上的弓箭手已经纷纷摔落院内,眼睁睁看着一队人向着周铮所在的内院疾奔而去!
萧韧走到岳阳身边,岳阳身上的几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
他看着也已经挂彩的萧韧,咧开嘴笑了:“里面还有多少人?”
萧韧道:“十几个吧,我现在也要进去了,你最好撑住,不要死。”
岳阳笑道:“我才不会死,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这杯喜酒等了十年,一定要喝到。”
萧韧俯身拍拍他,转身向内院而去。
周铮面如寒玉,坐在太师椅上。
内侍低声说道:“三公子,您真要自己上吗?”
周铮挤出一丝笑容,道:“外面有那么多人在流血,在拼命,我若是不能亲自迎战,我还是人吗?”
内侍不再多言,恭身施礼。
一人破窗而入,黑衣红巾,摇曳的烛光下,是一张苍白俊美的脸。
男子手中长剑挥出,剑光如水,直刺周铮,内侍想要以身护主,可是那剑来得太快,剑刺从周铮胸前刺入,贯透衣衫,从他后背透了出来。
与此同时,屋门被人一脚踢开,萧韧疾冲进来,钢刀掷出,刺客的心神都在周铮身上,太没有来得及分神,那柄刀就到了面前,他侧身闪过,可是肩背后一大片皮肉还是被削了下来。
与此同时,萧韧欺身而上,拔出周彤给他的三棱刀,一刀刺进男子的胸膛。
男子唇边溢出一抹笑容,他问道:“你是谁?”
“萧韧!”萧韧沉声说道。
“谢谢你,萧七少。”男子的胸膛向前一挺,那柄三棱刀齐根没入,笑容凝固在男子脸上,化作永恒。
萧韧拔出三棱刀,转身去看周铮,周铮胸前中剑,气若游丝。
萧韧大吼:“大夫呢,大夫!”
……
一封急报八百里加急送到河南,李思南不敢怠慢,连忙呈给秦王。
秦王蹙眉,看看信封上的字迹,迟疑一下,心里却隐隐有几分不安。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长子去世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过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封急报是保定来的,可是信封上的字迹很陌生,不是周铮的,也不是萧韧的。
他看向下首的李思南,沉声问道:“这是谁的笔迹?”
李思南道:“看着像是三公子身边的杨先生。”
杨先生是周铮的幕僚之一,此番也跟着去了保定,他是经过李思南介绍入秦王府为幕的,因此,他虽然在秦王府的表现并不突出,但是李思南对他的笔迹还是认识的。
秦王心头的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明显,但凡是给他的书信,无论是军报还是家书,周铮从不假手于人。
他撕开信封上的火漆,只略略看了几行,便猛的站起身来。
“王爷……”李思南一惊,今天看到八百里加急,他便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秦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端起书案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待到把茶盏放下,他已经恢复了平素的冷静沉著。
“皇帝内宠叶青莲率二百余名皇帝暗卫,攻入保定府朝阳里民宅……三公子周铮重伤!萧韧重伤!岳阳重伤!秦王府正六品内侍徐文救驾而死,秦王府正七品内侍刘文东救驾而死,周铮亲卫死二十人,伤十五人;萧韧亲卫死十八人,伤三十六人;岳阳手下的侍卫队死二十三人,伤三十人。此役累及无辜百姓死五人,伤八人,两处宅院被毁。”
……
西安,秦王府内,宜宁郡主正和刘氏商量着重阳节的操办。
“依我说,咱们府里已经两年没有热闹过了,后园的那几株菊花开得正好,不如趁着重阳节办个赏菊会,让各府女眷也带了自己府里的菊花过来,会做诗的就做诗,不会做诗的就赏花。”
这几日刘氏的心情不错,周铮好多天没有惹她生气了。
“嗯,这个提议好,把宜宽和宜容也接回来,宜宽十三岁了,宜容也有十二岁了,她们也到了和闺秀们交往的年纪了。”宜宁郡主笑着说道。
“可不是嘛,以前你总说她们胆子小,可我看她们一个落落大方,一个活泼可爱,即使以前不会与人交往,有我们在,她们也能慢慢学,就这么定了,提前几天把她们接过来,也好准备衣裳首饰。”
正在这时,一名丫鬟急匆匆地进来,手里捧着一封信,道:“郡主,三公子来信了,六百里加急!”
“给我的?”宜宁指指自己的鼻子,又看看刘氏。
“是给您的,信封上写着呢,六百里加急,不会错的。”丫鬟说道。
刘氏问道:“有我的信吗?”
丫鬟摇摇头:“只有郡主的。”
刘氏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宜宁郡主笑着打圆场:“我三哥可能是要和我商量给彤彤添妆的事,彤彤和七哥明年就要成亲了。”
她边说边撕开火漆,展开信笺,忽然啊的一声,刘氏不由看向她,宜宁郡主脸色煞白,她抖着嘴唇说道:“疯了,我三哥一定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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