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一直觉得奇怪,窃贼放着那么多的珍宝不取,只盗走一颗药丸,恐怕这颗药丸不同寻常吧?”
“……!”
薛运的肩膀微微抽动了一下。
但她还是平静的说道:“再不寻常,也只是一颗药而已。”
陈紫霄说道:“怕不是如此吧。”
薛运微微蹙眉,抬头看向陈紫霄,说道:“陈大人此话何意?莫非下官还会欺瞒大人吗?”
“……”
陈紫霄微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说道:“此次都尉府遭窃,唯有薛太医你一人受害,既没有目击者,你的房中也没有留下窃贼的任何足迹,唯一的线索,就只有这颗药。”
“……”
“此窃贼冒着杀头的风险,大费周章的进入都尉府行窃,只为盗走这颗药,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可能?”
“一是,这颗药价值连城,窃贼盗走之后转手倒卖,能大赚一笔。”
薛运眸子冷冷的,平静的说道:“那就可惜了,这第一种可能,是没可能的。”
“哦?”
“炼制这颗药所用的药材虽然名贵,但并没有到价值连城的地步,算起来,连十两银子的花费都不到。窃贼若想要利用这个发家,怕是打错算盘了。”
“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那是什么?”
“那就是——”
陈紫霄目光闪烁着直视着薛运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窃贼可能知道这颗药的效用,而他,正好需要这颗药治病救命。”
“……”
“所以,本官需要薛太医将失窃的这颗药的药性,疗效,详细的告诉本官,这样,我们才好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
薛运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记得很清楚,皇帝让贵妃来传话,叫她把失窃的事告诉都尉府的人,也同时交代过,只报失窃案,关于药和解毒的事,自然是要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晓的。
但现在,陈紫霄这话——
就在薛运迟疑的时候,陈紫霄看着她,说道:“怎么,薛大人自己炼制的丹药,难道自己还说不明白那药性为何吗?”
薛运又看了他一眼。
然后说道:“要说药效,无非就是开窍通明,凝神定气罢了。大人若要以此为线索去查,那下官就等着结果了。”
说完,抬手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陈紫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言不发。
倒是辜自云他们见这样,忍不住皱起眉头,沉声说道:“不过一个小小的太医,竟也敢在大人你面前如此猖狂,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站在身后的两个亲兵轻轻的拉了一下辜自云的衣袖。
辜自云回头看着他们:“嗯?”
那亲兵原是一直跟在陈紫霄身边的,这个时候轻声说道:“辜先生慎言。这太医虽然品级不高,可这些日子一直跟在皇上身边,连去巡查玉练河的时候,都寸步不离。”
“哦?”
“刚刚,连贵妃娘娘对她的态度,都与别不同,只怕——”
辜自云皱起了眉头。
他们虽然远在西北,但京城到底还是有风不时的吹到这边来,他们多少也知晓一点传闻。
尤其这一次,皇帝来到罕东卫,连贵妃都不是同行伴驾的,唯有她一直跟在皇帝的身边。
难道,传闻是真的?
辜自云谨慎的想了想,再看向陈紫霄:“大人,那这药的事,还要不要查。”
陈紫霄一直看着薛运的背影消失在前方,这才慢慢的转过身来,淡淡道:“她报了失,自然是要查的。不过,一颗开窍通明的药而已,要查也没那么容易,再说了,现在白虎城的战事才是咱们真正应该尽全力应付的,这件事,让两个人去盯着便是了。”
“……”
“当然,也顺便,盯着她。”
辜自云立刻明白过来。
拱手道:“小的明白了。”
陈紫霄这才背着手,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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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
祝烽与南烟带领着大队人马离开了罕东卫,一路往东,马蹄阵阵,将地面都撼得微微震颤,扬起了漫天烟尘。
一直跑到太阳落山,才找到一处有水源的地方安营扎寨。
无数的篝火燃烧起来,映亮了原本开始变得灰暗的天空,祝烽跟英绍他们交代了几句,再走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南烟坐在火堆前,一脸凝重的表情。
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便走到她的身边坐下,问着:“怎么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呃?”
南烟猛地回过神来,立刻说道:“有吗?妾没有吧。”
祝烽道:“是体力不支了吧。”
“……”
“朕就说不让你来的。”
南烟立刻说道:“妾没事,皇上也太瞧不起人了。骑马走了这么半天,皇上可听到妾喊了一声苦吗?”
祝烽看着她:“那你刚刚那表情,是在想什么?”
“……”
南烟的眉头微挑,没有立刻说话。
她这一路上其实都在想离开都尉府的时候,薛运对自己说的话。
她想要单独跟自己说话,不知道要跟自己说什么。
关于解毒?还是关于炼药?
又或是其他要紧的事?
南烟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祝烽,可薛运到底要说什么,现在还不知道,若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把她给惊动了,怕是她就不说了。
这么看来,暂时还是不要说吧。
等这边跟蒙克见过面之后再回去,看看她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斟酌下来若是可以告诉祝烽的,她自然也不会隐瞒。
于是南烟只笑了笑,道:“没什么,妾只是,只是在想皇上之前跟妾说的,你跟阿日斯兰坦诚自己既要帮他,又要帮蒙克,他难道不会怀疑皇上原本的意思就是要左右逢源,攫取利益吗?”
祝烽看了她一眼。
然后说道:“朕告诉他,就是免得他再去胡乱猜想,包括蒙克,朕也不会隐瞒。”
“……”
“以他们的心性,不可能猜不出朕要左右逢源,事实就是,不管他们再不甘心,但在这个时候,他们都需要朕。所以,哪怕知道朕要坐收渔利,他们也只能割肉喂狼。”
他看了南烟一眼,微笑道:“这就叫‘势比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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