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很微妙的表示,但肖劲松还是听出了那帕里的不满,他不动声色地问一句,“哦,他想要‘包揽’?那应该有什么理由的吧?”
“包揽”两字,秘书长说得略微地重了一点。
那帕里的脑袋瓜疯狂地转动着,想要分析,肖秘书长强调那两个字,是对自己的立场不满呢,还是反感姓陈的那家伙?
按说,照肖劲松的一系列话说下来,那副处长已经明白地听出,秘书长隐隐是对陈太忠持了支持的态度,他按着领导的指示,照做就完了。
可是那帕里更明白,省政斧里的事儿,有时候还真的挺微妙,有时候,某些人对一些事情做刻意的强调,本意却未必是支持,没准是为了激化矛盾,抑或者,是想对另一些人做出一些表面上姿态。
具体到凤凰科委的事情上来举例,肖劲松眼下的暗示,没准只是对陈太忠身后可能的人做个姿态:你看,我关心过了,是下面的人硬扛啊。
可是,自己要不硬扛的话,没准肖秘书长又不高兴了,这个……好纠结吖……“他是有理由,不过,我……我想在大家都在场的时候再听取,”那副处长脑子在转,嘴上却是没有放慢节奏,“嗯,最近综合处的事情比较多。”
“是担子太重吗?”肖劲松笑嘻嘻地发话了,“呵呵,小学生现在在减负,怎么,你们综合处也想减负?”
“我马上就去办,”那副处长这次可是听明白了,肖秘书长已经要暴走了,人家说的不是综合处减负,恐怕是要给他那帕里卸担子了。
他刷地站起了身子,“三天,不,两天之内,马上拿出报告……”
“去吧,”肖劲松点点头,一扬下巴,“希望你们这次的意见,能更合理一点。”
走出秘书长的办公室,那帕里才愕然地发现,就在最后的十秒钟之内,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脊背。
第二天,是星期三,陈太忠一大早接到了那帕里的电话,要他下午一上班就去省科委,当然,那副处长对陈某人,还保持了一点点的矜持,“这次我是通知到你们了,希望凤凰科委能准时参加。”
严格说,这不算难为人,凤凰离素波的车程,快一点的话,三个多小时就能到,甚至凤凰科委还有时间吃午饭和午休。
不过,陈太忠不这么认为,靠,亏得我在素波呢,凤凰科委那破地方,要是换个人,没车的话,就算坐上八达客运的凯斯鲍尔,路上只要稍有不顺,一路风尘赶到素波,怎么也得中午一点半了,这个那帕里,真不是个玩意儿。
下午,在省科委的小会议室里,综合处的调研再次开始,参会的除了省科委的主任董祥麟,两个副主任,办公室主任、高新技术处处长一干人之外,还有素波科委的主任方休。
陈太忠不跟这帮人坐一块,远远地选个位置坐了,冷眼看着他们,这帮人也不理会他,在一起笑嘻嘻地低声言谈着,只当那个位置没人。
三点整,那帕里带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士来了,话题开门见山,“这次我们来,是对上次的调研做一个补充,因为,凤凰科委的同志,对没有参加调研有异议……所以,就只能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方休一扶鼻梁上的两个酒瓶子底儿,先发言了,“这个,那处长,这应该是省级机关之间的事情吧?”
说着,他还冷冷地看了陈太忠一眼,镜片虽厚,但却挡不住那不屑的眼光。
“凤凰科委是方案设计方,”那帕里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转头看向董祥麟,“董主任,请问省科委这儿,对上次的建议,还有什么补充吗?”
“暂时没有了,”董祥麟不苟言笑地微微摇头,办公厅的地位高一点,但那帕里也不过是个副处,他没必要太委屈自己。
“那陈主任,你说说你们凤凰科委的意见吧?”那帕里转头看向坐得远远的那厮。
“我们没什么意见,按着方案执行就行了,不过,我想强调一点,”陈太忠扫一眼在场的众人,“两个项目,不能开两个试点。”
对这个回答,那帕里心里有数,不过,方休是无法接受的,登时就跳了出来,“陈副主任这个说法,倒是很奇怪啊……”
“这两个试行方案,是省里对科委工作的大力支持,我们应该全身心投入,”他再次扶一扶鼻梁上的眼镜,面孔却是涨得有点红了,“任何一个方案,就已经有很多事情要做了,怎么能两个方案开在一个试点里?”
“这是对工作的不负责任,也辜负了领导和组织的信任!”方主任做出了最后的总结,顺便开了一炮。
对这一套说辞,那副处长也很熟悉,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陈主任,你对方主任的话,怎么看?”
陈太忠却是没想到,省科委还能拿出这么一招来,不过下一刻他就释然了,人家抢钱,总也找点理由的吧?文化人的事儿嘛,吃相不能太难看。
“我已经拉到了三千万美元的风险投资,”他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这个数字,却是让在场的人登时吓了一大跳,会议室登时变得寂静无声。
三千万美元,那是什么概念?折合人民币两亿五千万,而九七年素波全市的财政收入,也不过才十八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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