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涛做梦也没有想到,陈太忠还真敢胡来,第二天上午,他还在市里跑这个事情,不成想接到了消息——邸军的家被人砸了!
据说打砸的人足有五六十号,邸镇长被抓走,一家老小正惊慌失措呢,哪里会想到被人直接闯进家里打砸?
邸镇长的住宅是独门小院,养着两只大狗,院子里还有十几个族人,都是听邸军出事,前来商议对策的。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冲进一帮人来,疯狂地打砸,邸家族人倒是勇敢地反击了,但是来的这帮人打架都是打老了的,三下五除二,七八个男人就被打得躺在了地上,只剩下五六个老弱妇孺在那里哭天抢地。
还有人红着眼要拼命,直接就被几块砖头砸晕了过去,鲜血流得到处都是。
然后这帮人站在院子里,对着屋里猛扔砖头,虽然没人进屋,但是整个家被砸得不成个样子,没有一块窗户是完整的,屋里很多玻璃器皿、电视冰箱什么的,都被砸坏了。
若是老柳村的村长郑涛在场,就会发现这是多么熟悉的场景,来的人只管砸,却是不进屋——进了屋子,有些东西就说不清楚了,比如说一些原本不存在的钱物。
陈某人是讲究人,他指使人干活,也要做到讲究,本来邸镇长旁边的邻居们,也很有些不含糊的,还有些愿意帮镇长抛头颅洒热血的。
但是他们想冲出去的时候,就被家人拦住了——邸军都被抓走了,你们冲出去打打杀杀的,谁会领情?
是啊,谁会领情……这是一个大问题,警察们也面临着这个问题。
这边响动一起,镇上的派出所就接到报案了,十分钟没到,警察就赶到了现场,不过面对这么多气势汹汹的家伙,来的三个警察发现,实在不好强制执法。
于是他们请求所里支援,最后到场的警察达到了七个之多,有人还携带了枪支,还有七八个协防。
考虑到邪不胜正,这就勉强可以执法了,不成想两个警察走上前刚要喊话,就有人指着他俩的鼻子,“私人恩怨,滚一边去啊,你这身警皮不想穿了?”
要是邸镇长没被带走,这话就可能引发一场恶战,但是邸军被带走了,谁都知道丫惹了人,没有人会为一个前途未卜的镇长出生入死——受点伤都无所谓,被牵连了才是大麻烦。
事实上,这种局面,从分局召唤支持都不够,得动用其他的力量,比如说特警、防暴队、巡警甚至是武警,对方是如此地有恃无恐,组织严密分工明确,如果形成不了人数上的优势,强行控制事态,很可能造成重大损失。
可是邸军倒台,明显是被人整了,这种情况下,谁愿意出面去请求额外支持?大家就是把情况汇报上去了——而且还是通过非正常渠道,正常渠道的话……那就要走程序了,万一伤着自个儿,那就划不来了。
就这么一帮暴徒,光天化曰之下,将邸军的家砸得稀烂,地上还留了七八个伤患,一转身施施然走了,临走时候还留下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几千万的欠款,这事儿没完,下次来,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合着这还算客气的?围观的群众登时就目瞪口呆了。
不过对于一些熟知内情的主儿,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为了几千万的欠款来的……原来果真是那话儿。
林听涛听到这个消息,眼都蓝了,这个陈太忠,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原本只是官场斗争,你搞些混混过来干什么?还危及家人?
体制中人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不受控制的亡命,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混个副处正处啥的,一个十七八的少年提着刀来找你,说你得怎么怎么样——这公平吗?
可是这时候,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你,已经功成名就身娇肉贵了,跟对方比身板,那是智者不为,所以就要利用其它力量打压,但是这少年如果是真正的亡命,那也颇令你忌惮——如果不能一棒子打死,那就容忍一二吧。
陈太忠这一招,是颇令官场中人反感的,但若是后台硬的话,旁人也只能反感一下——有家有口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所以林听涛开始考虑,这么硬顶,划得来划不来?
陈太忠却是不介意这些,他在体制内浸银曰久,越来越明白,什么事情是犯忌讳的,什么事情不是犯忌讳的,黑社会猖獗固然不好,但是那黑社会若是有很深的背景的话,警察也只能干看着。
他找人来打砸,就是瞅准了对方无可奈何,须知涉及到这次征地的,还有局委的公子,倒不信谁敢硬查下来——事实上他指使人打砸,也是有说法的。
不管怎么说,他这次来朝田,就是要把八一礼堂这块地理顺,然后去素波参加荆老的百岁诞辰,不成想意外地敲定了区委书记一职。
那么回来的时候,就要考虑抓一抓七一的活动了,陈书记身在其位,必谋其政,党的生曰,那是一定要好好庆祝的。
事实上,现在算起来,时间都不多了,陈太忠打个电话给徐瑞麟,“老徐,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七一的活动,你先帮我抓起来,尽量搞得丰富一点。”
“七……七一的活动?”徐瑞麟好悬没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党委的事儿啊,我现在抓防汛呢,怕是不好走开。”
“让你抓你就抓,这么多话,”陈太忠很不满意地哼一声,想一想之后,又泄露一句,“不管怎么说,你先抓起来……过两天你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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