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玉玲的话说得不假,陈太忠原本是安排葛宝玲带她的,不过经过道桥公司事件后,畅区长就有意无意地跟葛区长保持一点距离。
她确实很会讨好人,但旁人若是以为她没有脾气,那就大错特错了,所以她再遇到一些事情,宁可先找陈书记商量,等闲也不去找葛区长。
金珍的施工队,是九月中进入北崇的,接的第一个活儿,拆除三轮镇的张家大院,并且在原址上修建新的镇政斧办公大楼。
按说这种活儿,是三轮镇自己就干得了的,区建委动手,有点伸手过长了——这个办公楼,区里只拨款一百万,地方上自筹最少一百二十万,而林继龙又是看家看得紧的主儿。
事实上,林书记也打算三轮镇自己搞,他原本的计划,是花费两百万左右盖新楼,但是陈书记既然要给一百万,那他花个两百二十万,甚至决算可能是两百四五十万,也毫无压力。
三轮镇为此拟出了标书,报区里审批过关。
然后,就该招标了,不成想,在招标前两天,林书记找到了陈书记,“太忠书记,这个招标,我们想委托区里代我们招。”
这老抠门,居然想让区里代为招标?陈太忠琢磨一下,总觉得有什么说法,“那招标不管什么结果,你必须执行,付款不能拖延。”
“监理权要归镇上,起码要跟区里共同监理,”林继龙开出了条件,“土建得转包给我们,装修的时候,允许我们派员学习。”
要不说这个林书记,就是小一号的陈太忠,把自己那点坛坛罐罐看得特别重,自家一旦要出点钱,就很是要讨价还价。
可陈书记还就是喜欢这种姓格,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分外能理解对方的心情——不管怎么说,人家三轮镇是要出大头的,对吧?
土建工程,三轮镇搞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人家自己要搞,但是装修的话,三轮镇的装修理念,比区里要差,比之朝田或者京城之类的地方,就差得不能以道里计了。
总不能新办公室盖起来,就是很落后的,所以他们要学习,学习装修技巧,学习理念。
“这些都没问题,”陈太忠很痛快地点头,“但是……你怎么不自己搞呢?”
“唉,别提了,”林继龙长叹一声……
镇子里通过开会,敲定了盖新楼的决议,然后就有人联系搬家,又有人联系设计,因为罗区长对那些花花草草的很在意,大家就决定,咱们只拆房子,树木尽量少动。
不管怎么说,长了百八十年的树了,能保存下来的话,将来新楼一盖起来,也是绿树成荫,大家在里面办公也舒坦。
虽然有这样的顾虑,但是三轮镇早就在酝酿盖新办公楼了,该有些什么样的房间,布局又该是如何,大家都了然于心,所以设计之类的,很快就拿出来了。
新办公地点也落实了,那么接下来,就该拆旧房子了,因为区里有公示的习惯,镇里也学来了,所以就在院墙上写几个大大的“拆”字,姑且算公示。
不成想,写了“拆”字的第二天,大家来办公,就猛地发现,院墙上“拆”字的前面,被同样颜色的涂色,写了一个“不”字,合起来就是——不拆!
离着院墙不远处,张家父女以及几个族人,拿着相机在拍摄。
林继龙当时就想发火了,尤其是,周边看热闹的老百姓不少,大家指着“不拆”两字哄笑着,这尼玛是赤裸裸的挑衅啊——有意见你可以提,不能这么篡改。
但是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他若暴跳如雷,就是自己输了,尤其是,张家是台胞,他可以不理会,可真要说得罪——他还真没有陈书记那样的底气。
“处理一下,给大家一个正确的信号,”林书记淡淡地吩咐一句,没再多说。
中午等他出来吃饭的时候,院墙上的字儿又变了,在不拆后面,镇政斧的人又加了两个字——不行,合起来就是,“不拆不行”。
镇里公示了,别人异议了,现在镇里又驳斥了,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林继龙原本以为,这种小儿斗气一般的事情,就该这么结束了,不成想第二天来上班,发现那四个字后面,又多了一个“吗”字,外加一个问号——不拆不行吗?
这次,看热闹的群众更多了,指着围墙哄堂大笑,实在太好玩了。
“哈,”陈太忠听得也笑了起来,你们三轮镇的洋相,还真够多的,“那你怎么处理的?”
“我就把字全涂了,这是公然否定政斧决策,否定党的领导,”林继龙脸一红,讪讪地回答,“然后重新写了个拆,拆字外面又画了一个圈,再也不怕他们篡改了。”
“拆字外面……画个圈?好主意!”陈书记听得一拍桌子,“不能容别有用心的人混淆视听,抹黑嘲弄政斧决策,这个先进经验,要大力推广。”
“不过这次,丢人也丢大了,”林继龙苦笑着回答,“所以请区里来主持招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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