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忠将时间定在十一月五号,除了是要给失足妇女一个考虑和缓冲的时间,还有一点很重要,十一月一曰,疗养院要正式挂牌营业了。
这个事情,他没打算大搞,从经营的角度上讲,一时的热闹不算热闹,保持长久的人气才是王道——开业很热闹,个把月后门可罗雀,这算怎么回事?
所以他开业的时候,房间虽然没有满,他也号称客满,这是为了保持人气。
但他还是小看了自己的口碑,以及徐瑞麟和阿妮塔两人病情好转这个消息的影响力。
阿妮塔的很多朋友,对这个神奇的疗养院非常地好奇,上次大家来住了两天,有人就感觉,这里的环境真的不错,回去以后精神抖擞。
阿妮塔这次来,一是为了给北崇捧场——救命之恩,再怎么表示也不为过,当初大家可是都以为,她看不到猴年的太阳了,但是她还真活下来了。
第二,她就是为了在这里租个长包房,钱不算什么,如果不是港九那边活动太多,她离不开,她甚至想在这里长期将养。
不过很遗憾,陈太忠表示没房间了,你排队吧,我想一想办法,明年五月初,可能空出一些房间来,但是想长租,你得常在,要不然区里会收回房子。
跟阿妮塔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几个艺人朋友以及几个小弟,大家愿意在开业时,表演些即兴节目,就全当是捧场了,陈书记对此表示感谢。
不过跟她同来的,还有一个叫瑞丝的女人——华人的英文名字,这女人是阿妮塔的病友,两人患的是同样的癌症,瑞丝中期的时候,阿妮塔已经是晚期了。
现在阿妮塔好多了,瑞丝却是晚期了,都扩散了,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就来了,或许是晚期病人那种自暴自弃的心理,她有气无力地表示,“给我间房子住,价钱你随便开。”
“房间满了,”陈太忠毫不客气地回答,对这种以钱压人的角色,他没有兴趣多搭理——北崇是缺钱,但是他现在要搞的,是制度建设,钱大就压人,那成什么了?
阿妮塔知道他姓情火爆,可是这个瑞丝不但有钱,家在港九也是很有影响力的,于是将他扯到一边,“她家跟荀家和钟家,在港九并称,很有钱的。”
“再有钱,我房间满了,”陈太忠待理不待理地回答,“我管她是谁家的呢?荀德健来了,我也是这话,倒不信他敢说个不字。”
荀家的招牌是荀老爷子,但是跟陈某人说得上话的,只有荀家那个苗裔荀德健,他都不卖话痨荀的账,那荀老爷子啥的,也就别提了。
“跟我一起住大棚,总是可以的吧?”阿妮塔退而求其次。
“大棚早拆了,这都要开业了,”陈太忠摇摇头,不过他也无意跟一个垂死的人叫真,“你找个地方搭帐篷吧……要听从疗养院的安排。”
阿妮塔得了这个结果,兴高采烈地走了,当天下午,又有人来了,这次来的人牛气,四辆军车,省军区的赵司令来了。
这时,电业局的人正在北崇区党委门口散步,一帮大老娘们大声吵吵着,还打着一个大大的标语,“还我电网还我国有资产”——她们也知道,北崇疗养院挂牌,是个比较大的活动,所以就要借此机会,给北崇施加压力。
看到一溜军车疾驰而来,她们登时傻眼,忙不迭地让开。
赵司令是为一个老首长打前站来的,老首长也姓赵,88年的中将,但是资格绝对老,根基也扎实,若不是年纪不饶人,93年的上将铁定有他一个。
赵老今年周岁八十三,虚岁八十四,正是“七十三八十四,阎王爷不请自己去”的坎儿上,他倒是没什么绝症,就是鼻子有点小问题,常年就住在空气清新的黑海省,一回京城,他轻则鼻涕眼泪流个不止,重则就是各种炎症。
不过这两年,随着年纪的增大,他脑袋里残存的两块弹片,让他感觉越来越痛苦,以前是阴天下雨的时候疼一下,现在就是时不时地疼,疼起来的时候,他恨不得拿脑袋撞墙。
要说他这个年纪,按说就能打杜冷丁之类的麻醉药止痛了,但是赵老不同意,说我疼死也不能染上这个毒瘾,要强了一辈子,丢不起这人。
前一阵京城活动挺多,他回去了一阵,黄老跟他也算认识,见他之后就说,你这小鬼……脸色不是很对啊。
赵老就说,老首长,我不能跟你比啊,我正愁八十四这个坎儿不好过呢,鼻子不好也就算了,脑子里这个弹片,疼啊。
黄老其实跟他不是一回事,不过怎么说呢?黄老实在太能活了,是不是他的事儿,别人找上门,他都得管。
所以他就说,你要注意身体,然后想一想,又提个建议,阳州北崇在搞个疗养院,据说那里效果挺好的——起码那里的空气是一等一的,比黑海都强。
赵老这人,天生怕热,打仗的时候也就算了,和平时期,他真不愿意往南方走,要不然,南方很有些空气不错的地方。
他很快就将这话丢在了脑后,不过最近他的头越来越疼,然后他的秘书提醒他,北崇那个疗养院要开业了——这都马上十一月了,不会很热了。
于是赵老就来了,他虽然只是88年的中将,但是资历老根脚硬,连黄老都要跟他说话,赵司令跟赵老也有点渊源,就和政委护送着老首长来了。
“可是……没有空房间了,”陈太忠很为难地表示,他要是六亲不认起来,管你谁是谁呢——赵老再牛,我不认识他,排队去吧。
赵光达真的是有撞墙的冲动了,你再牛也不该牛成这个样子啊,于是他提示一下:太忠,赵老是听了黄老的建议,才来北崇的,我赵光达做事,一向也对得起朋友——你别让我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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