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忠知道俞化龙在想什么,于是笑着摆一下手,“俞书记有难言之隐,雅平区长不要问了。”
“太忠书记果然火眼金睛,”俞化龙笑着点点头,也不再多说。
不过有这么一句,也就足够了,罗雅平在瞬间也反应了过来,俞书记怕是不想引起太宁其他人的反感,所以才有意叫上林业局长,有意问林业总局怎么跑。
这是官场里常见的现象,不管哪里的官场,政斧和党委总是存在着争斗,政斧决定的事情,若是党委有异议,就会通过这样那样的方式来放风。
这次太宁县政斧做的事,激怒了北崇,而太宁县党委书记,却是明显地跟陈书记有点渊源,那么俞书记在热情招待陈书记的时候,由于担心被人误解为放风,就走一些形式。
这样一来,不管是上面的领导,还是下面的老百姓,就都不能说党委做得不合适,想得再深远一点——没准县政斧还打算拿党委的反应,来推卸责任。
罗区长想明白了,但是她还要落实一句,“那我们买走鱼苗,党委是否愿意支持?”
“没许可证,这本身就是不具备养殖条件,”俞化龙的回答,既清晰又含糊。
“好了,都已经说清楚的事儿了,”陈太忠出言阻止,不让罗雅平再问下去,紧接着,林业局长推门而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吃喝到七点,陈太忠正琢磨着,这差不多该撤了,门外又涌进人来,却是太宁的组织部长在隔壁吃饭,听说俞书记在会客,过来敬酒。
组织部长敬过酒之后,不多时又是一个公司老板过来敬酒,看得出来,这个野味饭店,算是俞书记的一个据点。
陈太忠不怕别人敬酒,他在意的是,对方有没有敬他的资格,不过身在客场,那就啥话也别说了,后面只要有人敢来敬酒,俞书记认可对方勉强有资格,他就是直接摆两瓶白酒出来——既然敬我,一人一瓶,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客场作战压力太大,对方是可以使用车轮战的,眼下房间里是六个北崇人和三个太宁人,但是房间之外……全是太宁人啊。
所以陈太忠就直接提高门槛,要喝就喝一瓶,就算这样,都有不怕死的冲进来,从七点到八点,北崇区党委书记干了七瓶白酒,一时间笑傲整个酒店。
敢喝不算本事,喝了以后没事,那才叫能耐,陈太忠又叫了啤酒,大家嘻嘻哈哈喝到九点,才最终散摊,俞书记喝得已经有点二麻了,“太忠,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明儿要早起,放松就算了,”陈太忠摇摇头,他跟俞化龙谈得不错,但是身在敌意浓浓的异乡,他要保持警惕,“已经喝了不少了。”
“你这酒量,再来五瓶也没问题,”俞书记大着舌头发话,“倒是我不行,真的不行了……早听说你海量,今天算是见识了。”
“俞书记,谁是海量啊?”就在这时候,一个女声响起,非常清亮的声音,但略略带一点醉意,“太宁还有海量的男人?介绍认识一下吧。”
说着话,女人就走了过来,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眼下才是二月底,她却是夏天的装束,上身是露胸的敞口衬衣,下身则是豹纹短皮裙加黑丝长袜,脸上的妆画得很浓,一看就是个小太妹,可偏偏地,后脑绾了一个高高的发髻——看起来又带点华贵。
不管怎么说,就算不化妆,这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
“莞儿,别胡说,”俞化龙干笑一声,“这是北崇陈书记,你喝不过他。”
“我还就不信了,”那女孩儿冷笑一声,抬眼看向陈太忠,“有种的,咱们拼个通宵?”
“跟我拼通宵,你算什么玩意儿?”陈太忠冷冷一笑,转身向门外走去,“俞书记,明天一大早,我要买鱼,你安排一下。”
“站住,你敢走?”女孩儿尖叫一声,不过那一行人,已经去得远了。
陈太忠来得匆忙,并没有订房间,等再回去的时候,交通宾馆已经客满了——接了一个大会,若不是罗雅平订房间的时候,亮出了自己北崇副区长的身份,没准现在早就被请出来了。
罗区长要让出自己住的单人间——她此番因公而来,单人间就是最高了,住套间是超标。
陈太忠哪里会跟她抢房间?笑着摆一摆手,就转身离开了,“我出去找个地方睡。”
不成想,这会儿的太宁,旅店都是人满为患,事实上这个小县城,像样的酒店也就四家,那些私人旅店,他也不想去。
于是他索姓溜进三公里之外的公园,找个地方放出帐篷和床铺,又拎出一提啤酒,坐在石凳上,一边喝着,一边看着太宁的夜色。
喝了没多久,一辆奔驰越野车吱地一声在前面的公路上停下,过了约莫半分钟,司机一摔车门下来,嘴里骂骂咧咧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跟陈太忠呲牙的小太妹。
紧接着,她就拉开副驾驶的门,把座位上的人往下拽。
两人激烈地说着,陈太忠听了一阵明白了,车是小太妹的,她要副驾驶上的男人下车滚蛋,那男人一开始是哀求,后来说这里太偏僻,你再开一段,我再下车行不?
吵吵了几分钟,小太妹关上副驾驶的车门,绕到另一边似乎要上车,不成想她拔下钥匙来,啪地一关车门,“嘀”地一声就锁上了。
“你爱坐就坐着吧,软骨头!”小太妹大声骂一句,然后才四下打量周边一眼,就待拔脚离开。
不成想这一眼,她就看到了公园里的陈太忠,陈太忠搭的帐篷,离街边也就二十来米,路灯也算明亮,一眼就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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