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宝越想连身越发沉。就不说燕麟的身姿相貌,就他手中的权势,是个阉党时都有那么多人讨好巴结,连那些两榜进士的名臣都混他的手下。现在他身份恢复正常,就算她们家有三郎在翰林院,四娘也有县主的名头在,可正室想不了,侧室偏房肯定会有人想。
四娘又是个心里要强,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考量和容华的事。要是燕麟真的收了妾室,她只怕要伤心死了!
“你们都督呢?让他过来!”陈天宝皱着眉叫红绸。
红绸看他沉着脸思考半晌就叫燕麟,微挑了挑眉,“刚才就已经让人去请都督过来了。”
话音刚落,那边燕麟就过来了。
陈天宝看他进来,牙白色的松江三梭布中衣外面是玄色绣笼草纹的常服,利落轻松,更映衬的他身姿挺拔,气势凛然魅力,再看他的脸,虽然比四娘大了九岁,当初是赐的婚,也没想过年岁的时,成亲也成的匆忙,前头还出了事,也就没人提过。但他生的俊美妖冶,惊艳逼人,又正是快进而立的年纪,是男人最好的时候。之前都骂他是太监,那些勋贵女儿家都避之不及,那现在呢?
想到这,他下意识的端起架势,没有先招呼,面色沉着的摆出岳父的谱儿,看燕麟现在的态度。
他虽然没比燕麟大多少,但也是窦清幽叫爹的,燕麟也没有他是后爹,比梁氏年轻几岁,叫不出口的感觉,直接过来拱手叫爹,给他见礼,“爹这是知道了梁凤娘的事?”
陈天宝看他态度依然很好,即便对他这个没长多少的后岳父也很好,微微松了点气,沉着脸点了头,“我只听了她们闹嚷的话,到底是咋回事儿?”
燕麟伸手请他坐下,“梁家是娘的娘家,面子我看在幽儿的份儿上是肯定会给。但若有人算计到幽儿的头上,我决不轻饶!”
陈天宝也表示赞同,梁家的情况跟她们家还不一样,虽然也酿了不少好酒,但终究根基太浅,他们想要再往上走,大好的形势,只用在酿酒和培养子孙上下功夫,等到下一代,家族肯定就越发壮大,稳固了。
她们家是四娘临死之际得河神相救点化的,那些酿酒的绝技也是四娘特有的,是不可能再传给他们。但他现在不想这个事,这事岳父和大舅兄几个都心里清楚。他想知道燕麟有啥别的想法,“梁凤娘都敢痴人说梦,四娘九死一生才给你生下两个儿女,月子都还没出,身子都还没调养好。我虽然没有进内室看见过四娘,光听你娘回去说起就止不住眼泪也能猜到四娘亏损成啥样了。她这身子怕是没个一年半载也调养不过来。你又没病没灾没毛病的,难免没有人打这个主意。”
燕麟看他想提醒警告为窦清幽出头又碍于他身份不敢说太过的样子,直接勾起嘴角,冷笑,“打我的主意?”
陈天宝强硬着应声,“是啊!就算你先前说只娶四娘一个,也可没说不纳妾不收偏房,我也知道你们官员权贵之间时兴送女人,更甚者还有人送伶人的。我们家可就四娘这一个宝贝闺女,她的性子虽然和软,眼里最容不得沙子的!”警告他官员权贵那些龌蹉花样他都打探的很清楚,蒙窦清幽也蒙不过他。他们庄户人家没那些纳妾收偏房的,可他燕麟身份不一样。
看他这态度,燕麟剑眉微挑,“官场形势,连大舅兄都清楚的,我若是真的纳小了呢?”
陈天宝有些失望,虽然知道小六是捡来的,还是把他当儿子养着,家里四个小子就一个闺女,还是个身怀绝技,可人疼的。所以一家人都想着顺她的心意嫁个她喜欢的,不求啥富贵荣华。嫁给燕麟纯碎是因素太多,而他又有心谋算的。看他这样说,那就是以后保不准就会纳小收女人,看他的眼神顿时更沉,“当初圣旨赐婚,包括娶四娘都是你百般谋划的,要真是人娶到手,给你生儿育女,还垮了身子,你再纳小收房,四娘过的不如意,我们也不会让她留在这里受欺受辱!”
看他明白白的,乖宝跟他过的不如意就和离的架势,燕麟笑起来,“那你们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
“嗯?”陈天宝看他说的干脆,疑惑。
燕麟站起身,鹰眸幽深的看着他,“我这辈子就是为了她而活的,谁都不会有那个机会!梁凤娘胆敢把注意打到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若是还有谁想断手断脚,这事我最擅长!”
陈天宝一听,这算是誓言了!顿时心中阴霾尽扫,眼神也亮了起来,立马嘴快道,“若有违此誓,断子绝孙!”
燕麟的脸色却是刷的一下黑了下来。
陈天宝一时太高兴,看他脸色也发觉说错了话,有些讪讪然,忙补救,“诺儿和枫儿都是身子骨强壮的娃儿,只要你不毁誓,啥事都不会有的!当然,你真背誓了,他们俩儿也是我们家的!不是你的!”
燕麟已经不想跟他多说,“幽儿该饿了,我就不陪了。”
陈天宝脸上忍不住有些发热,就应了声告辞,走出门还在懊恼,刚才应该想个别的说法,就算发誓都没准的,可四娘是被河神点化过,要是准了咋办!?那可是他外孙子外孙女!
又想着回头到老家拜拜河神,求河神保佑闺女和俩小娃儿平安强壮,也保佑老大娶妻,早日生子,他们两口子也能早日抱孙子!
走到半路才想起来,出了这事,梁家那边,肯定要处理好。还有那范力聪竟然也追来了京城,真闹大了还不知道会闹出啥事儿来。正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家里有两宗子大事要办,梁凤娘的事要是闹出来,名声扫地丢脸面的也是她们家!
忙催着行运赶车,回家和梁氏,窦三郎商量这事如何善后。
梁氏一听梁凤娘竟然是打燕麟的主意,一下子气的跳起来,当即就破口大骂,要撕烂了梁凤娘,“那个小贱人,我只当她爱慕虚荣想攀高枝儿,却不想这么下贱浪荡,竟然打小燕的主意!简直撕烂打死她都活该!”
窦三郎早想过这些事,燕麟身份转变,之前因为身份隔绝的这些事,也会随着他正名之后迅速冒出来。他又想到窦清幽昏迷不醒的那些日子,他天天下了衙就去都督府,碰上的说话避闪可疑的人。若不是燕麟像天塌了一样,寸步不离守在床边,只怕真有人上门抢着当两个玩儿的后娘了。
窦小郎和他对视一眼,都想到以后的局面。
梁氏骂着骂着又忍不住哭起来,“开始是个太监,赐婚的事,让四娘受尽屈辱!后面不是太监了,怀个身孕也偷偷摸摸的,进了大牢进天牢,好日子还没看见,就有贱人想来捡漏儿!老天爷都不长眼,不看看我四娘受的啥罪!过的啥日子!?”还有那背地里算计的人虎视眈眈!
陈天宝忙把燕麟承诺的事说出来,劝慰她,“只要燕麟把四娘捧在心尖尖,那就不会让四娘受那委屈!”
四妹肯定不会受那个委屈!窦三郎握了握拳头。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梁凤娘的事,那范力聪追过来,他本就性格暴戾,只怕干出个啥事儿,我看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窦小郎可不想让他们出来把家里两宗子大喜事给捣坏了。
“不去!干出下作事的是梁凤娘那个小娼妇!凭啥叫咱们过去!?”梁氏气恨的身子都在发抖。真要让她成了事儿,不仅仅是丢面子,四娘月子里能伤心死,以后也会恶心的过不下去!黄氏那个贱人还撺掇加劲儿,打她女婿的主意,简直不要脸至极!这比算计她们家生意钱财更让她气恨万分!
陈天宝和窦三郎看着,也就都没有动。
而他们最担心的事,却是范力聪最想干的事。他为梁凤娘费尽了心血钱财,连本儿都没有回,现在还给他戴绿帽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让他一次捞够本儿,休想他罢休!
“三十万两!?你抢劫呢!?”梁三智也震怒万分。
“哼!那你们就不出,梁凤娘这个下贱浪荡货,交给我拉到街上去!”范力聪反正这会不怕,他丢脸,梁家和窦家,和燕麟更怕丢这个脸!所以他们一定会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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